张掌柜和高希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就在锦绣织坊开业的那天,“锦绣股市”盘崩的消息,经由店内专门负责此事的伙计快马赶来报告,并不比黄牛们的线报慢。
张掌柜听了差点晕倒,高希则无动于衷。
张掌柜为什么晕倒?心疼的呗!
你算算,原来众筹票被炒得近二百文一张,股票被炒到近七百文一张,现在一下子打回原形还不止,虽然这些都是纸面富贵。
但他受不了啊,借故去茅房解手,坐在臭哄哄的马桶上不管不顾狠狠地哭了一刻钟,差点就哭死在茅房里。
他没炒股,但他内心是希望那些天天盘踞在锦绣店门外的股民、黄牛炒股的。
将股价炒高了,他手上那些众筹票、股票的账面财富天天都在暴涨。舒心啊!
这些日子,他每天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傍晚关了店门回到家,告诉大小老婆今天股价又涨了几何。
原本吵闹不休的两位夫人,也因为各自手中的股票大涨特涨,对他相敬如宾、百依百顺,连和两位夫人的房中事也变得如鱼得水、无比和谐起来。
现在怎么回家?
一想到一大一小两位老婆横眉冷对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
唉
他只能寄希望于高希。
典礼没结束,他便向高希求助:“高公子,大兄弟,哪能办,哪能办?”
“怎么办?你借我五百两银子,三个月后就没事了。”高希乐呵呵地看着他。
“啥?”张掌柜听了要吐血。
他已经财富缩水九成,才向高希求助。
高希你倒好,张口倒问张掌柜要起钱来了。
“这时候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用钱才能救钱,这叫‘救市’!”
“救市?”
张掌柜怎么可能听得懂,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
愣愣地看了高希一会儿,他将心一横,反正五百两现银对现在的锦绣布行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好好好,你去账房上拿就是了。”
说完,随手写了一张便条,装进信封里,交给高希。
高希也不和他多解释,将信封递给平安,又与他耳语几句,平安便独自骑马赶去小官镇了。
典礼照常进行,高希就像无事人一般。
张掌柜无奈,天色将晚,他也无心留下来吃酒席,抱着赴死一般的心情回了家。
家里有两块搓衣板,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股价一路跌、跌、跌。
张掌柜原本期望高希来店里,他也好问问“救市”救得怎么样了,这股价何时才能回到原来的价位上?
还有不少人到锦绣布行来哭诉,说自己赔了本,说锦绣发行的这什么劳什子众筹票、股票是骗人,要去衙署提告。
还真有人告到了衙署,结果蹲守在衙署门口兜生意的小状师一听,连状纸都不愿意帮着写,明言告不赢。
当值的文书说,就算他们递了状纸,也不会收,因为锦绣布行未曾欺骗你等买股票。
又问:赔了钱,你们就要提告,那你们先前赚了钱的时候,怎么不抱怨呢?总不能好处占尽,坏事都归别人吧?
问得提告之人一楞一楞的!
那文书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很是看不惯这些时日兴起的炒股之风,认为淳朴的民风日益沾染了铜臭味,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借机正好教训一下这帮利欲熏心、投机取巧的乡民。
说什么当初锦绣布行的二东家高公子可是亲自下场,举着牌子提醒你们有风险、有风险,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赔了本了,当然也怨不得别人!
那些提告之人,自知提告的理由站不住脚,遂作罢。
好在有一位贾先生天天来店里坐镇,也不多说话。只要有人来,他就买。
当天带的钱花光了,他就走人。
他的买价确实低,但好歹那些赔本的人,多少能收回一点本钱。
苍蝇再小也是肉,总比血本无归强。
这个豪横的贾先生,算是为股市稳定兜了底,也总算稳定住了股民的情绪。
事态算是渐渐平息,但众筹票和股票的交易也清淡起来。
锦绣门前空地上,打探消息的黄牛几乎绝迹,只有聊聊几个想碰运气的人,还天天跑到这里来看看,是否有人要买票。
张掌柜在心里抱怨高希,这么艰难的时刻你倒不出现了,至少也应该出现一下,安慰一下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还好,锦绣布行的生意仍旧红红火火,而且越来越红火!
高希始终没来,因为他已经去了松江府城,准备报名参加即将到来的童生试中的最后一级考试:院试。
筹建锦绣织坊的事折腾了几个月,高希的功课倒也不曾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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