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住嘴,住嘴来人,将他给我拉出去。”
杨士奇连连出言阻止,周新就是不听,他只能叫来门外值守养心殿的亲军,将周新拉了出去。
周新就是太直,不懂圣心,情商堪忧。
永乐皇帝看着拉出去的周新,长舒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杨阁老,回头去告诉他,让他好好当他的浙江按察使。”
“臣领旨。”
永朱皇帝向后靠到椅背上,闭上双眼,感到有点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希的身影。
高希这小子,总能将大道理,讲得深入浅出、明明白白,若他在此,必定可以让周新明白怎么好好与朕说话,怎么好好体察朕的一片苦心。
然而,这里并没有高希,永乐皇帝也不能休息,下面还跪着一个人呢!
永乐皇帝重新坐直身体,重现帝王的威严。
“顾佐,说说,为何在此长跪不起?”永乐皇帝问道。
“罪臣顾佐,玩忽职守,未能救驾,罪该万死!”顾佐就这样伏着身子回话,头也不敢抬。
历史上的顾佐,为人刚正,为官清廉,当时的大明百姓直呼他为“顾清天”,视其为大明的包拯。
而且顾佐的性子也很刚,不合群,向来独来独往。
可是,这样一个清官,怎么就和纪纲有了瓜葛了?朱高炽、朱瞻基都百思不得其解。
杨士奇虽然也不知道答案,却别有深意地用心观察永乐皇帝、顾佐和纪纲的表现。
此刻,顾佐伏在地上,认罪之后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解,似乎就等着永乐皇帝发落。
倒是纪纲开口为他求情了:“陛下,据臣了解,那日陛下微服私访被歹人行刺,退至应天府衙时,顾大人正好外出公干,并不在府衙内。当时府衙内的差役都跟着顾大人外出办事去了,府衙内的吏员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故不敢随意开门。”
“锦衣卫里有没有人行贿索贿,纪纲大人不清楚。这发生在应天府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啊!”朱瞻基讽刺道。
“小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回宫后,便嘱咐锦衣卫查办应天府尹未救驾一事,救驾不及,实在是事出有因。”纪纲话里话外,完全是在袒护顾佐。
当然光空口白话为顾佐开脱,未免太过牵强。他一转身,对永乐皇帝又说道:
“陛下,锦衣卫已经查过,顾佐平时为官清正,在百姓中极有声望。前年,卢美人的叔父在京郊与人斗殴,竟将对方打死,却无人敢管。还是顾大人听说后,亲自主持审理,将王美人的叔父绳之于法。当地百姓,人心大快。”
“听起来,你顾佐倒还是一个好官。”永乐皇帝说道。
“臣不敢得‘好官’二字的褒奖,但请陛下治臣不救君父的死罪。”
“太子、杨阁老,你们怎么看?”
“不救君父是大逆,应处死。”朱瞻基抢着说道。
“闭嘴,没有问你。”朱高炽训斥道,朱瞻基不服气地撅起嘴,却也不再说话。
朱高炽说道:“父皇,不救君父确实不该,但念他当时并不在府衙内,无心之过。还是从宽处理吧!”朱高炽向来以宽仁待人,这个回答确实真心诚意。
“陛下,顾佐虽是无心之失,但到底还是因为他治下不严,临机处置不当,置君父于危难之中。依臣看,这应天府尹的差事,他就别干了吧!可交刑部议处。”
永乐皇帝想了想,说道:“那就免去顾佐的应天府尹差事,入诏狱,待锦衣卫进一步查清后,报朕定夺。”
“父皇,这入诏狱”诏狱是个什么地方,谁都清楚。朱高炽想求情,别将顾佐投入诏狱。
永乐皇帝冷冷地一抬手,阻止了朱高炽,意思是到此为止。
纪纲和杨士奇的脸上,都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锦衣卫名声臭,天下皆知。愿意倒向锦衣卫的,都是一些墨吏、趋炎附势之辈。
像顾佐这样的清官,甘愿成为纪纲集团的成员,着实令朱高炽不解,却有助于为纪纲集团撑门面。
两件官司处理完毕,众人退了出来。
朱高炽看看左右无人,便对杨士奇说道:“杨阁老,这顾佐可惜了,好好一个清官,偏要与纪纲同流合污。”gonЬ
“殿下,纪纲为顾佐开脱,圣上令其入诏狱。顾佐没事,顶多府尹做不了。”
“一个清官被开了,我大明的损失啊!”
“做不了府尹,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做官嘛,正好躲一躲这京城之中的明枪暗箭。”
“哦~~”,朱高炽明白了。
朱瞻基却不明白:“父王,你哦什么?”
哈哈哈
朱高炽和杨士奇都开怀大笑起来。
两个月过去了,乡试临近。
到达应天府的南直隶各地举子越来越多,在京师的各地会馆几乎都被前来应试的举子住满了。
找不到低价或免费会馆客房的举子,只能找客栈去,而此时房源紧张,房费自然就水涨船高。有些贫苦人家出身的秀才,只能暂时栖身道观、寺庙。
不过,对于富家子弟来说,房费根本不是问题,而是要住得舒服。
来自镇江府的富家公子滕飞,已经带着书童跑了七八家客栈了,没有一家让他满意的。
镇江会馆就别提了,虽说对家乡学子免费,但在他眼里完全就是“脏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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