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听到没,打家具的老师儿给你寻哈(下)了。好好谢谢人呀,开开广播,帮小杨卖东西啊,别搞日塌咧。”老汉带着浓重的口音,告诉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是“三”还是“山”,我们姑且称之为三吧。
不一会儿大喇叭里传出了王三的声音:“各位乡党,发哈(下)个通知,肥(谁)家里婆姨女子缺少针线就来队里买,南方来滴个针线线,1个钱的针,2个钱的顶针,5个钱的黑白线哈。没钱也可以用鸡蛋来换,作价1毛,多退少补。”
“哈(下)面,在广播一遍...乡党蒙(们)...”
也许听到一个南方人能为自己结婚做家具,王三广播得格外卖力,直到乡亲们来到院子里,才关掉广播停下来。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被年长的妇女搀扶着,也来到队部,刚走进院门,斜躺在碾盘上的老村长看到后,赶快放下烟袋,从碾盘上下来到门口迎接。“哎呀,干妈,你咋来咧尼(呢),要啥跟额佛(跟我说)嘛。”
“额来看看,尕三儿这哈怂,广播开得哇哇响,震得额耳朵嗡嗡响。”
“三儿,王三,你家奶来了,搬把椅子来。”老村长一边扶着老奶奶向树荫处走,一边冲窑洞内喊。
“奶,您坐哈。”三儿搬过来一把椅子在树荫下放平稳,让老太太坐下来。
“大家排哈队,挨个来哈,张家嫂子,不用着急,都有呢嘛。”
大家很快安静下来,挨个买针线。
“干妈,您先来。”
“额要个小针,给尕三娃子组一方(做一双)老虎头棉孩(棉鞋)。”
“尕三儿,你看家奶多疼你,种都没哈(下),都要操心了。哈哈哈...”
“哎呀,李家婶,别胡佛(说)啦!额都臊滴慌。”王山说,转头对柳方说,“给额家奶拿一副针线,钱算额滴。”
“不,不,给奶奶的针,不要钱,算我的。”杨柳方拿着针走到老太太跟前,说:“奶奶,针我送给您,您看要什么颜色的线,我也给您拿一副。”
“尕(长辈对小辈的亲昵称呼),你蒙(们)做生意不容易滴嘛,得收钱,不收额不要咧。”
“干妈,额给滴嘛,放哈心。”老村长接过话。
“真给?”
“给。”
“别欺负尕娃,那额要黑线吧。”
“干妈,木麻哒,额还让他给咱三儿打家具呢。”
杨柳方赶快取出一根小针和一把黑线,交给老村长,老村长又进窑洞找出报纸包好才交给老太太。大家这才挨个买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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