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八九月份,有一个河南的货车司机,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过来,他在这里给那个男孩买了几根油条,您还有印象没?”
“河南司机?”油条摊主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印象了。这里人来人往的,每天客流几十万人,真记不住。”
“喔,没事儿,谢谢您。”
杨柳方吃完油条和胡辣汤,走出店铺,就被几个推销商品的人给围了上来。
“老板,皮鞋要不?真皮的,出口转内销。”杨柳方听着这熟悉的介绍,有点哑然。他想起了李桐福带他卖鞋时的那些狼狈相。
“对不起,不用了,去年我和你一样,也在这里卖鞋。”
“那还不来一双,都是同行。”
“同行嘛!我买你一双,你是不是也要买我一双呢。所以两下扯平吧,麻烦您在问问其他人。”杨柳方说着向前走。还没走多远被一个卖电动玩具的商贩儿跟了上来。
“老板,出差回来哟?给孩子带个礼物吧。各种玩具都有。”
“谢谢,不用了,我都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呀。”
本想溜达溜达的杨柳方,一路上尽被这些小商贩打扰,杨柳方不厌其烦。突然有一种“应该让工商来抓他们,太乱了”的想法。索性掉头回车站吧,到了候车大厅,他花3毛钱买了一份儿《人民日报》,席地而坐开始翻看。头版头条就是《首都百万余军民义务植树》,看来自己让石头村长栽树是栽对了,和国家的政策保持了一致。
一份报纸一字不落的看完,已经三点半了。到了登车的时间,车站候车室内人越来越多,尽管有四台大风扇拼命地在头顶旋转,汗臭味和人的气息依然充斥着整个大厅,偶尔还有孩子的哭声,大人的斥骂声。
杨柳方在下午4:00点准时坐上了开往温州的大巴车,这趟车要早晨五点才能抵达温州,车上坐得满满的,通道里都有坐小板凳的乘客。杨柳方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他打开玻璃,汽车行驶带来的风吹着面孔,他畅快地呼吸着家乡久违的空气,渐渐的有点醉了。
抵达温州之后,他没出站,也没买乐清的票,而是在站内直接买了回杨市镇小巴票。又是一上午的颠簸,抵达杨市镇。这是多熟悉的镇子呀,他在这里读书,往这里送木框架......但下车后自己却有点陌生,变化太大了,各类低压电器批发的工厂和店铺林立,鞋服店铺也是琳琅满目,在湿热的带着咸味的空气包围下,这里的人们是那么的忙碌,忙得没人在意他这个离乡将近一年的游子。
“尼和(你好)。去哪里?乘摩的吗?”听着家乡话,杨柳放倍感亲切。
“尼和(你好),走,回柳南村。”
“柳南10元。”
“不都是8元吗?”
“好吧,8元也走。”杨柳方坐了上去,摩托车载着他风驰电掣,直奔柳南村。
近乡情怯,依旧是熟悉的村子,清澈的河流围绕着村子缓慢的流淌,微风吹过,波光粼粼。河边的垂柳迎风飘扬,似在召唤他这个离乡的人,他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一切还未变,他习惯性地伸手推门。
“你找谁?”
“阿妈。”
“阿方,我的儿!你可想死我了。老头子,阿方回来了。”杨母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门口扑了过来,杨父也随后跟出来。杨母打开门,搬着杨柳方的胳膊仔细看着。
“哎哟,头发怎么留那么长。唉,这手,怎么那么多口子......”母亲絮絮叨叨,杨流方鼻子一酸,差点流泪,强颜欢笑,说:“阿妈,没事,挺好的。在厂里干活磕磕碰碰的难免。”
“阿爸,你身体好吗?”
“好好,你回来啥都好。”杨父有点语无伦次。
“听阿福说,你开了工厂了?顺利吗?”
“是的,阿妈,顺利,挺顺利的,现在扩大了,有十多个工人,活都干不完。”
“喔,那就好,我就说我阿方是个有出息的。这个杨柳根......”杨母顿觉失言,赶快岔开话题。“快进来,阿妈给你做好吃的。”
杨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着杨柳方向堂屋走,杨父则接过杨柳方的行李包,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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