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的时候,师傅驾车已经出了杭州城,杨柳方看路标已经到了绍兴的诸暨地界。司机师傅也许是为了缓解疲劳,也许是本就非常健谈,加上春节第一天的太阳升起,车内暖洋洋的,他继续给杨柳方他们聊杭州的出租车。
“这车省油,耐造,你看现在开暖风车内温度很高,但事实上空调效果特别差。夏天开的话空调都不能开,一开水箱就开锅,所以我们只能跑春秋冻三季,说白了一年有一半时间都歇着。”
“那你歇着的时候都做什么呀?”
“开车呗,给人开车,打个零工啥的。”师傅无奈的回答。
“还有这车它底盘低,路不平就不好走,要不是大年夜的我都不去你们温州,因为有些路段不行,磕底盘。所以你们乘车时我就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得下来,免得车载重太重,磕坏底盘,我就不值了。”
聊起车,师傅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杨柳方有些困意,听着听着睡着了。
“阿弟,醒醒,下车了。”身旁的李桐福轻摇着杨柳方醒来。
“呣,到了,阿哥?”
“没有,想什么呢,前面交界处,路不好走,师傅怕磕底盘,咱们得下来走一段。”
“喔,到哪里了?”
“好像要进入东阳了。”
“哦。知道了。”杨柳方说着跟随李桐福下车,感觉有点饿。等他们关好门,司机师傅启动出租车,小心翼翼地驶向交界处疙疙瘩瘩的公路,唯恐一个不小心磕坏地盘。杨柳方一行三人跟在后面向前走,很快就被车甩了一大截。
“阿哥,他不会跑了吧。”杨柳方小声地和李桐福说,他担心自己包里的钱。
“不会,大过年的,看上去师傅像个忠厚的。”说着他也加快了脚步,然后变成了小跑,原来他也担心师傅开车跑了,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杨柳方。杨柳方和那位同行的大哥也在后面追了上去,辛苦一年了回家,相信他也带了很多钱。
等二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李桐福,看到不远处出租车还在晃晃悠悠的行驶,这才安心。这一路跑,杨柳方的确饿了。
“阿哥,你饿不饿?”
“不饿,那是假的。走,再追一段,到车跟前咱们安心吃肉。”
“嗯,我包里有酒,咱们追上去喝一杯。”陌生大哥也说到。
三人忍饥挨饿又一通狂追,总算追上了司机师傅。
“师傅,师傅,停,停一下。咱们吃点东西,饿坏了。”
司机师傅听到喊声,打开车窗,一股热气涌出,变成了白色的水雾。他靠边停车,杨柳方站在一旁扶着膝盖喘气,李桐福和陌生大哥分别去后备箱取旅行包,李桐福取出分割好的一块牛肉和一块羊肉,陌生大哥取出一瓶白酒。
“来来,二位大哥,帮我一下,咱们把肉分一下。”他说着取下随身携的钥匙扣上的折叠小刀。司机师傅和陌生大哥接过一块羊肉,李桐福给他们分开。
“这个你们吃,我和我阿弟吃这一块。阿弟,拿着,我来分肉。”杨柳方听到后起身,用手死死的捏住牛肉的一侧,李桐福拿小刀把肉分开,杨柳方迫不及待地去大口咬肉。
“二位兄弟,这肉真好吃,哪里的?”
“这是正宗的宁夏滩羊肉。”杨柳方记得他说他们是半个同行,他做的东西自己没见过,又不懂,就说明这在西州是空白。所以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没说西州。
“喔,我说呢,这么好吃。来喝酒,咱也没杯子,就对着酒瓶喝吧,我喝了一口,但我的嘴没挨瓶。”
“我阿弟不喝酒,司机大哥您也别喝了,大过年的咱们安全第一。大哥,我陪你喝。”李桐福过去接过酒瓶,嘴没挨着瓶,将酒倒入口中,喝了两大口,龇牙咧嘴。
“嗯,好酒,够劲儿。”说着又去咬了一口牛肉。
司机师傅从后面取出暖瓶,对杨柳方说到:“来,小兄弟,咱们喝开水。”
“谢谢大哥!”杨柳方走上前去。
“谢啥,用我嘞杯子吧,我木病。”一句话逗笑了三人。
三人吃完喝完继续上路,一路上杨柳方他们下来三次,只是到最后一次他们不在追赶司机,因为已经进入温州境内了,这里是他们的家乡。杨柳方本想先去看师父,但李桐福说大过年的,二人一路上三四天的奔波,此刻邋里邋遢像个叫花子,形象不好。杨柳方对着车窗玻璃看了看,的确,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味儿。再说离家也不远了,也就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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