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看了一眼赵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行,这件事情我还不能答应你......你要明白,新任的港督下个月就要抵达香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绝不能留下更多的把柄,否则对于我回到英国后十分不利。”
听到这里,赵源不由得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自己搬起来的石头,最终还砸了自己的脚——一旦新任总督来到香港,这件事搞不好就会成为他用来立威的靶子,只有像清廷表明自己的严正姿态,才能得到伦敦更多的信任。
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最终看向戴维斯道:“等你回到伦敦后,我可以花钱帮你重新返回政坛,将来至少是一个不会比香港总督差的位置——而且这件事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的风险。”
戴维斯皱紧眉头,他很怀疑赵源的承诺,“赵,你根本不明白,这件事背后有多么棘手,如果我采取了你所说的办法,那么就意味着我留下了一个把柄,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
赵源耐心解释道:“戴维斯,你应该明白等你回到伦敦后,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人物支持你,你将很难重新得到重用,即便你身上再多一个把柄,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反之你这么做将会得到汇丰行的友谊,将来就算你不在政坛上,也可以保证未来的生活。”
戴维斯深深看了一眼赵源,摆了摆手,无奈道:“你这个魔鬼.......你去想办法搞定金顿,我可以暂时不将汇丰行的这个情况汇报上去。”
赵源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喜色,道:“戴维斯,你放心,这件事只会对你有好处,不会有半点坏处。”
“哼,但愿如此吧。”
戴维斯最后提醒道:“你应该明白大英帝国对你的支持有多重要,未来还是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否则一旦闹大了,你肯定会后悔的。”
对于戴维斯的忠告,赵源并没有当一回事,他跟大英帝国顶多只是现阶段的合作伙伴,至于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当初事发后,英国商人金顿就已经离开广州来到了香港,赵源十分轻松地就派人找到了他,就在开价一万英镑后,这个爱占小便宜的英国佬痛快地答应了赵源的所有要求。
不就是赔礼加道歉吗?他压根就不在乎所谓的尊严,更不会在意大英帝国的尊严。
赵源决定亲自带着金顿回到广州,到时候公开进行赔偿和道歉。
说起来,为了这件事情得到平息,赵源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算了出了不少的本钱,但是得到的回报也很丰厚——按道理来说,这件事已经处理得非常圆满,可是赵源的心中却依然有些憋屈。
如果有选择,赵源更希望光明正大将金顿带回去受审,而不是给他一万英镑——但问题是,当前的环境下清廷根本不会为了这件事去得罪英国人,更不用说他赵源了。
现实情况如此,赵源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憋屈吗?憋屈。
愤怒吗?愤怒。
在原本的历史上,像这样憋屈的日子,中国人足足过了一百多年。
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美国人,甚至是日本人,轮番在华夏大地上为非作歹,肆意妄为,像金顿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百姓们也从又开始的愤怒逐渐转变成了悲哀,只因为国力不强,国家不振。
赵源明白真正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错误改正过来。
三天后,赵源带着金顿踏上了返回广州的船上,至于这一消息,也已经通过商行的人提前告知了赵志,而赵志也迅速秉明了耆英。
耆英虽然不明白赵源到底如何说服了英国人,他也并不关心,只要英国人不生气,还能平息掉广州百姓的怨气,那他就可以既往不咎——当然,这里面更多是因为那二十万两白银的缘故。
从表面上来看,赵源这一次做的事情风险极大,几乎是走在了钢丝绳上,但实际上这也是他精准把握了各方势力底线的结果——说到底,只要他和汇丰行还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那么无论是耆英还是英国人,都不会直接撕破脸。
当然,耆英也不打算过度嘉奖赵源和汇丰行,避免刺激英国人的神经,索性就选择了冷处理的态度。
而与耆英不同的是,广州巡抚徐广缙却对汇丰行大加赞赏,甚至决定亲自来迎接赵源和金顿到广州——到时候他打算亲自见证金顿向广州城的百姓进行道歉,与此同时,他也想见一面赵源。
于是,赵源就在这种堪称诡异的气氛中踏上了广州的码头,而此时围在码头周边的百姓已经多达万人,所有人都想好好看看这个英国人的嘴脸。
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件事在生气,也是为了过去鸦片战争以来英国人在华夏土地上横行霸道而积攒下的怒气,所有人都怀着极为期盼而急切的态度。
就在金顿踏上了广州的岸上后,百姓们望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辱骂声,甚至还有人丢过来石头和臭鸡蛋,顿时让赵源脸色一变。
这可没有提前跟金顿说好,他要是临时加价该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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