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个被人玩弄在掌心的蠢材!”
总督衙门,耆英很快就得知了发生在码头上的这一次风波,对于事件中的主角也进行了一番毫不客气的评价。
坐在一旁的广东巡抚徐广缙却轻声道:“这件事似乎有些问题,彭春再怎么蠢也不应该这么贸然去清查,恐怕他是中了一些人的圈套。”
听到‘一些人’这个词,耆英不由得瞥了徐广缙一眼,淡淡道:“眼下说什么圈套不圈套已经晚了,如今那些行商们可是群情激愤,他们也没人再愿意担任总商一职,内务府今年一百万两银子的摊牌,该找谁要去?”
“一群商人而已,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徐广缙丝毫没有将行商们放在眼里,他拱手道:“督宪大人,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恐怕还是英夷进城一事,他们竟然直接将战船开到了省河,简直就是不将大清朝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进城一事,断然不可!”
听到徐广缙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耆英顿时恨不得直接丢下这个烂摊子,他面无表情道:“那徐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不答应英夷的要求?”
“自然不能答应,否则不要说朝廷会怪罪皇上会怪罪,就是广州城里的百姓,都会戳咱们的脊梁骨。”
徐广缙沉声道:“还请督宪大人三思。”
“你让我三思,你怎么不让英夷三思?”
耆英冷哼道:“若是英夷再启战端,咱们到时候怎么办?若是英夷再次夺下广州,咱们怎么跟朝廷交代?”
“自然是整军备武,严防死守。”
徐广缙丝毫没有畏惧,直接怼了回去。
耆英脸色顿时变黑,沉声道:“话说得轻巧,可是你知道眼下广州八旗、绿营早已经是流弊丛生,兵甲未修,不敢言战,用这样的军队跟英夷打,只会再次重演故事。”
与徐广缙不一样,耆英好歹也当过广州将军,亲自带兵打过鸦片战争——当然,他倒不是多么勇猛,主要是对八旗和绿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尤其是了解这支军队有多么不堪,别说现在火器装备落后,就算是用了先进的洋枪,怕是也干不过英国人。
徐广缙沉吟了一番,道:“督宪大人,八旗绿营不可用,不妨组织民勇以拒英夷。广州城内百姓众多,只要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英夷必不敢入侵。”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当初大清朝死伤无数难求一胜的时候,三元里的老百姓们可是给了英国人一个大大的教训。
然而,耆英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变,沉声道:“徐大人,你怎敢发动百姓抗英,若是生出乱子,谁来负责?”
对于此时的大清朝而言,是万万不敢放权给普通汉人的,否则一旦汉人觉醒了过来,光靠区区十几万八旗,怎么能抵挡汉人的进攻?
徐广缙顿时叹了一口气,道:“督宪大人,若是此事不可,亦可裁汰绿营老弱,更换火器,用西法重新训练一支新军。”
“此事亦不可。”
耆英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
徐广缙平抑住内心的怒意,沉声道:“这不可,那也不可,干脆重新在广州训练一支八旗新军,这样如何?”
“训练八旗倒不是不行,可是眼下广州旗人壮丁只怕也没多少人。”
耆英终于没有拒绝,武装八旗总不会犯下大错,但问题是八旗大爷们一个个平日里玩鹰逗犬,指望这帮人去打仗,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徐广缙沉声道:“如今广州八旗壮丁还有四五千人之多,即便是抽调其中一半,以扩充驻防八旗编制,裁汰老弱,购置火器,再以西法操练,或许一二年间便能得一支可战的八旗新军……”
“什么?让八旗子弟去打仗?这样更是万万不可。”
耆英果断地摇了摇头,如果八旗子弟去打仗,折损了太多可如何是好?
这年头广州八旗里的很多人可是跟京城千丝万缕,到时候一旦死伤过重,岂不是全城缟素,到时候他回到京城,怕是不知有多少人想活吞了他。
听到耆英这番话,徐广缙顿时傻了眼,合着你既不愿意武装汉人,又不愿意让八旗去打仗,那这该怎么弄?
耆英仔细想了想,总感觉徐广缙这个建议不靠谱,他沉声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你想想咱们要是扩充八旗,先不说朝廷那边会不会同意,就说这银子从哪里来?一下子扩充两三千八旗兵,只怕一年下来光是俸银、禄米、节赏就得好几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添置洋枪和洋炮,这么算下来怕是至少得八九十万两银子了!”
徐广缙一听更加无语,先不说八旗那边的俸银、禄米、节赏怎么算,可光是洋枪洋炮,倘若采购得当,根本花费不了这么多钱!
合着耆英还指望在这里面分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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