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大陆东南之国。曾昌盛一时,而后衰,直至今时,乃有中兴之像。
景国都城,镜都。东南一角,靠近城墙,有一块破败城区,名曰“粗布巷”,虽是叫“巷”,却不是单指一处街巷,而是方圆三四里皆以此为名,里面阡陌纵横,小路弄堂,却再没有官方名称。只因为这是一处专供贫民居住的“贫民窟”,贫者,贱也。既是贫贱,难道还要京城都府的那些官老爷们耐着性子,一条破街、一处穷巷的到处奔走查访起名儿么?所以镜都人氏都统称这处为“粗布巷”,连官方记载之中都是这般写的。
就在这“粗布巷”中,不起眼的一角,有一处小院,不大不小,却是神秘的紧。与周遭的脏乱不同,这小院四周的街道却是干净异常,似乎这小院本就有奇怪的魔力一般,那些污水脏泥不能靠近。连“粗布巷”里最得劲的地头蛇,多方打探都弄不清楚这院子的底细。既是弄不清,那他们便打消些不该有的念头,各自安好,相安无事便好。所以直到今日,这小院周围才落得几分干净与清净。
小院有名,门口挂着一块不大不小匾额,上书:“梅园儿”。
本是普普通通的园名,就因为最后那个“儿”字,变得轻佻起来,又似有几分打趣。普通的小院,似乎变得不再普通,平添几分怪异。
“梅园儿”名如其园,是当真有梅的。尤其是在这寒冬之中,仍有几支红梅,不甘寂寞,强自伸出了头,越过高高的院墙,看向院外的景致。
几支红梅贪念墙外的风景,却不知一个少年郎站在院内梅下,静静的看着她们。
......
少年郎一身雪白的锦服,唇红齿白,俊逸非凡,似乎是从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一般,世上再多的赞美之词,也无法形容少年的英俊,此人只应天上有,世间哪有几回见?
少年郎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十分惹人怜爱,若再长大些,只怕到了这镜都的大街上走上一圈,便会引来无数少女、美妇的围观,生生给看杀了去。
若再是走进细看,尤其是那眉眼,当真是好看。
只不过此时......那两撇本本应是直冲云天的剑眉,此时却散懒的耷拉在双眼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时竟是透露出几分不合年纪的戏谑光芒,狡黠非常。薄细的双唇嘴角,似个地痞无赖一般,俏皮的向上微微弯起。少年郎微微斜着身子站在梅树之下,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流氓劲儿,与他那英气逼人、俊俏风流的外表完全搭不上边,说不出的别扭怪异。
就这么一个少年郎,站在梅树下,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几支“红杏出墙”的梅花,似乎是在看一件有趣极了的事情一般,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沙沙沙”
少年郎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含笑回头,看见一女子拿着一个蓝色的包袱向他走来,女子手臂山还搭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
少年郎双眼一弯,笑得更加开心起来。
“好姐姐,你可让我好等。”少年声如清水润玉,说不出的温和好听。
再看那女子,瓜子脸,柳叶眉,身材高挑,身形婀娜,虽是一身下人打扮,举手投足之间,竟露出几分温婉大方的气质。
那女子也不回话,苦笑着将手中的包裹与破衣递给少年郎。
少年郎二话不说,先将包裹仍在一旁地上,然后竟然就在院中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将那破布衣裳换上。
温婉的女子似乎也是见多了这胡闹的场景,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神色有些犹疑。在少年郎换衣服的片刻功夫,便有三四次想出言劝说些什么,但终究都是忍了下来。
少年郎换完衣服,从地上拽起包裹,胡乱背在身上,将整齐的头发弄散,随意在头顶打了个结,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自己白玉般的脸上胡乱一抹。他做完这些,有些得意的对着温婉的女子笑了笑,出声神秘兮兮地问道:“都准备好了?”。
温婉女子叹了口气,“嗯,都按少爷你吩咐的那样备好了。”
“嘿嘿,那就成。她们那几个丫头呢?”
“在内屋打牌,就是少爷你昨日教的那套新规则。”
“码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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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打发时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少爷我都要走了,也不知道出来送送......”
“不是少爷你要瞒着的么,要不我现在去把她们几个叫出来?”
少年郎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急忙连连摆手,“好姐姐,别别别,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要真让她们几个知道了,还不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我可遭不住......”
温婉女子想着内屋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姐妹,又看着少年郎这般敬若鬼神的模样,终是被逗得掩嘴笑了起来。
“你可算是笑了,见你刚才那模样,我真是怕你也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温婉女子收了笑容,面露几分悲切。
少年郎“哎呦”了几声,“我这又没说啥,怎么又变回去了。”
忽然间,不知道士想起了什么,少年郎脸色难得严肃起来,“信,收好了么?”
似乎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温婉女子都收了悲伤的神色,严肃认真说道:“嗯,在身上呢,贴身放着。”
少年郎往北边瞟了一眼睛,朝着温婉女子示意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走之后,若事有不协,将信交给景老二,知道不?”
温婉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微微一抖,虽然这么多年,也自己家少爷平日里胡闹惯了,但每次听到他私底下这么称呼那位,仍是忍不住心肝颤两颤。
少年郎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突然抱住女子,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波”的一声发出了响。
“走了,袭人姐。”
少年郎跑进梅林深处,没了踪影。
那位叫袭人的温婉女子,红透了脸,几分羞恼,几分哀怨,望着少年消失在梅间的身影,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滑落红颜。
......
阳光如薄情寡义的浪子,躲闪着红颜未老的影子。
但这天却是阴沉,冬日未出。
“梅园儿”院子墙边一角有一狗洞,少年郎费力的从中爬了出来。
英俊少年爬出之后警觉的向周围看了两眼,街道上静悄悄的,连半个行人也没。
但少年只是靠在院墙,没有往前走一步。
狗洞这是个视线死角,遮掩住少年郎的单薄身影。
他也不着急,安静的靠在墙边,等待着什么。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小商贩的叫卖吆喝声,那是隔着两条街的“粗布巷”集市传来的。
甚至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院内内宅,那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打麻将子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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