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接下来应该发生的故事,这是为了活着应该走的路,但问题是这样的剑,还能称之为剑么?
青山镇口,一跪月余,铁剑本就已经被压弯了,打折了,但既然已经卖了这身剑骨,既然小花已经俏立坟头,那么作为一把剑的模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也算对得起那个蹲在地上数钱的身影。
于是。
小剑本已经底下的头颅重新抬起。
松开破布剑柄的手,毅然拔出了剑。
铁剑上干枯的血迹已然洗净。
但是尝过鲜血的剑,哪里还能抵御对嗜血的渴望?
如山般的络腮胡子壮汉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浓墨般的眉,不过瞬间,便又沉了下去。
络腮胡那只长满老茧的手,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抬起来了。
......
最终,络腮胡子的手没有抬起,因为有一只更秀气、更瘦弱的手,搭在了小剑的肩膀之上......
梅望晨艰难的站了起来,双腿似乎还在因为疼痛微微颤抖,一只手扶着小剑的瘦弱肩膀,口中仍然是因为疼痛,忍不住的吸着冷气。
“阿剑啊,你看我摔了个狗吃屎,也不知道扶一把,没良心的臭小子。”
梅望晨不等小剑兄回答,转而又看向那位站在马车之上贵气的公子和下面那个如山般的络腮胡子,有些无赖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抱歉,抱歉,今天的心情被这臭小子搞得有些不好,刚才正在骂他呢,骂顺嘴了,绝不是骂你们的,呵呵,别往心里去啊,呵呵。”
络腮胡子壮汉再次皱了皱浓眉,却出奇的并没有理会梅望晨,也没有抬手发出雷霆一击,反而是回身,向车上的丹凤眼贵公子恭敬说道:“小......公子,已经快到了,这些小事就别理会了,赶路要紧。”络腮胡子的声音,就如同沙漠古寺中的干裂大钟一般,嗡嗡作响,干巴巴的,没有丝毫清水般的柔顺和低微。
站在马车之上的丹凤眼贵公子面色稍冷,微微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马车后另外四个护卫之中一个立马抽刀下马,朝着梅望晨和小剑走去。
丹凤眼贵公子心情不好,本来络腮胡子既然出言相劝,自己也懒得再对这两只蝼蚁再费些心思,随便教训一顿,打发走人也就算了。只是......刚才梅望晨说话的样子,他很不喜欢,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叫花子,居然没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祈求自己的宽恕,说话的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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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间里面也没有自称“小人”或是“奴才”,没有任何卑微的味道,他无赖的眼神中竟然没有绝望的惊恐而是略带笑意,这些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但一切的一切还是源于梅望晨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或者说是态度,这个该死的小臭虫居然敢以一种对等的态度跟自己对话。
他凭什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那么,他就要付出代价!所以哪怕络腮胡子开了口,他依旧坚持多花一点时间,碾死这两只卑微的虫子。
拿刀的护卫快要走到梅望晨和小剑身前了,梅望晨还是那般无赖的笑着,只是按在小剑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
不知道是不是梅望晨捏的太用力了,小剑兄那颗倔强的头颅缓缓的低了下去,不再复起,手中的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插回了腰间,无力的垂着。
护卫来到两人身前,缓缓的举起了屠刀,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两人砍成四段。
“嗯?”
这声“嗯”如同一道奔雷,击得那个护卫身形微微一抖,举起的刀停在了半空中。
刀不曾落下,而是插回了刀鞘。
护卫也不敢再停留,急忙回身,上马低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变化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全都是因为那个站在丹凤眼贵公子面前,低眉顺眼的络腮胡子唇齿之间,发出了一声略带疑问意味的“嗯”字。
坐在马上的护卫艰难的呼吸着。
站在马车上的丹凤眼贵公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络腮胡子不可思议着。
他的那双丹凤眼努力的睁开,活活的将一双细柳般的眼角撑开。
他浑身颤抖着,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气得浑身发抖,弯腰捡起络腮胡子放在车架上的马鞭。
“啪”,重重一鞭抽在了络腮胡子脸上。
“狗奴才,我说的话,你都敢驳,你想干什么?”
这一鞭子抽得及响,似乎不是抽在络腮胡子的脸上,而是抽在众人的心上,这样的一位高手,被如此的羞辱,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狗东西,忘了是谁,收留了你d?忘了是谁,赏赐给你修武的机会?你就是这么报答的么?”
说完,又是一鞭。
第二鞭更响,更狠。
络腮胡子并没有什么表示,平凡的面容仍是那么平静。脸上甚至连鞭痕都没来得及留下,浅浅的红印子便在脸上消散而去。
络腮胡子仍是那副干巴巴的模样,似乎被人用鞭子抽脸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他双唇微动,声音仍是嗡嗡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一般。
“公子,如今咱们已经算是进到了隐山的地界,在这杀人只怕不太好,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莫让他们坏了公子的......正事。”
干巴巴的浑厚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只是在说道最后两个字——“正事”时,略微加上了些重音。
一会之后,丹凤眼贵公子身上的颤抖缓缓停止了下来,因为愤怒而格外扭曲的脸也逐渐平静下来。他自然知道络腮胡子所说的“正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若是以前的自己,只怕还是会强行宰了这两只不知死活的臭虫,因为自己不喜欢、不高兴,但是今日的自己又哪里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转瞬即逝,没有让人察觉。
“嗯,正事要紧。”
丹凤眼贵公子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从容,转身走回马车车厢,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轻声加上了一句,“也别太过分了,各断一手一脚吧。”
络腮胡子站在马车旁边沉默着微微躬身。
......
拉马车的神俊白马一阵悦耳的嘶鸣,自然有护卫代替了络腮胡子的驾车位置,赶着马车,跟着护卫,带着丹凤眼贵公子,远远离去。
而络腮胡子只是沉默的看着车队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梅望晨靠着小剑,此时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身边小剑的身体还有些紧绷,虽然小剑不曾抬头看着对方,但是梅望晨也知道他在警惕着谁。
梅望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蹲下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腿肚子,“没事,人都走了,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台阶下,不会真打断我们俩手脚的,毕竟我们在别人贵人眼中只是两只蝼蚁而已。”口中说着贵人,却听不出什么敬畏的意思,自称蝼蚁,语气里也没有低到尘土里的卑微。
小剑微微转头,不解的看着梅望晨,又看了络腮胡子一眼。
“没事,没事。”梅望晨似乎是知道小剑兄的担心,解释说道:“之前的石头都极有分寸的,既然当时我这腿没断,现在就更不会断了。”梅望晨说完,笑眯眯地望向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看着车队走远,直至看不到了,才回过头来,刚好听到梅望晨说的那句话,浓浓的眉毛扬了起来,一脸的络腮胡子也随着抖了抖,平凡的脸上因为浓密的络腮胡子的遮挡,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根本不看梅望晨一眼,而是望着小剑说道“刚炼出来的剑还未成型,是很容易折断的,更何况......”,络腮胡子眼神飘向了小剑兄腰间的那把拿破布缠着的铁剑,“你这也算是剑么?”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多言,转身纵身而起,追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梅望晨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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