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此番反抗之事,你是具体实施者,我是具体谋划者,任何决断哪怕再小的事,若你我之间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那我们不可能战胜比我们强大数倍的贼人。”
“哥哥,实……”
“第二,此番反抗我并非不可或缺,并且有时会影响到你的判断,若你不能做到完全信任以及执行我的决策,那此番反抗我便不再参与,我并非意气用事,望你仔细思量一番。”
赵山岗这番话说的很平淡,柳东河却立刻躬身道,“是我考虑欠周,还请哥哥见谅,我亦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此番之事!”
赵山岗慢慢将柳东河扶起,看了他半晌,“我并未有丝毫责怪之意,只因事关你我身家性命,是才这般谨小慎微。”
说着,赵山岗顿了下,“我在此可与兄弟言明,依我之计策虽无法确保战胜贼人,但若出了差池,我定率先丧命于贼人刀下。”
“哥哥……”
柳东河满脸羞愧之色,赵山岗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理解兄弟心中顾虑,但正因那洪仁豹对伏桑山如此举足轻重,我们擒下之后才不可动其分毫。”
柳东河没太懂,赵山岗解释道,“试想,届时我们若杀了洪仁豹,贼人必将不顾一切前来攻打村子,而我们与贼人实力相差悬殊,如何抵挡的住?”
这点柳东河自然也想到了,但他们既然决意起身反抗,这便是必将面对之事,难道说擒下洪仁豹之后再将其放了?
“那哥哥的意思?”
“此番反抗我们乃被动一方,具体事宜需根据届时情形而定,这也是我之前无法与你解释为何不能杀洪仁豹的原因,但大致策略为与其周旋,只要洪仁豹在我们手里,贼人便多半不敢冲动行事。”
柳东河自个琢磨了会儿,最后拱手道,“今后一切,全听哥哥差遣!”
赵山岗笑笑没说什么,柳东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深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两日,所有关于反抗之事的准备均按着计划进行。
柳东河与陈朽木曾数次来让赵山岗前去看看,但除了村西头的深壕以及几处地窖之外赵山岗均未过问,并非说其余事宜不重要,而是身为决策者,他需要前后思量的东西太多,没精力也不可能所有事情均身体力行。
夜,很静。
俩孩子已睡着了,阮青兰因聂石又买来了药,正在北屋给老爷子喂药,赵山岗躺在院子牛棚上,吹着阴湿的风,望着漆黑的天……
呆滞的目光中,赵山岗似乎在想很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想,就像这无尽的黑暗,无论他如何望眼欲穿,能看到的只有脚下,甚至连脚下都看不清楚,而若想见识远方,他唯有迈步向前,一路黑暗,一路迷茫。
或许这就是夜的作用,让人清醒,让人冷静,也让人孤独。
亦或许这与夜无关,因为有的人生来孤独。
“要下雨了,回屋歇息吧。”阮青兰出来喊道。
赵山岗嗯了声,但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阮青兰张了张嘴最后默默回屋了。
风越来越大,漆黑的天地间越来越潮湿,终于在棚里那头老黄牛的一声低叫之后,黑夜中响起了淅沥之声,赵山岗淡淡道,“畜鸣夜雨至,雨至风未歇,凶兆。”
回到屋子,大妮二妮呼呼睡的香,阮青兰也睡着了,赵山岗轻轻脱衣上床进了被窝,生怕弄醒了阮青兰。
死而复生半月有余,每天夜里赵山岗都是如此这般,而除了阮青兰睡觉时无意间与他的身体接触之外,他从未碰过一下如今的这位娘子。
窗外雨声沥沥,屋内呼吸渐渐。
赵山岗刚闭上眼,熟睡的阮青兰翻身搂住了他。
这些日子赵山岗已习惯了,阮青兰睡觉特别不老实,总是翻身蹬被的,于是他跟每天一样轻轻抬起阮青兰的胳膊想要放过去,但却没抬动。
赵山岗愣了下,又试了次,仍没抬动,反而阮青兰胳膊搂的更紧了,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感受着那温热的呼吸和柔软的身体,赵山岗轻咳了声,“好好睡吧。”
“我是你娘子。”阮青兰未睁眼,也仍搂着他。
这一幕对如今的赵山岗来说很是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就见他身子猛地一下僵住了,其神色也跟着一阵变换。
阮青兰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赶忙睁眼道,“怎么了,可……啊!!!”
话刚说一半的阮青兰突然惊呼了声,因她感觉到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着她的小腹,而已为人妻的她自然清楚那是什么,关键是她家阿郎久病多年,身体早已不举了,可此时竟然……
窗外风声渐歇,雨水拍打着房檐,阮青兰低着发烫的脸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翻过了身去。
赵山岗深呼了口气,感受着身体下方的反应,嘴里不知无声说了句什么。
夜已深,雨渐停,星光闪现夜空,点点映照床沿。
“明日当心些。”
“嗯。”
“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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