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我...抱歉,我真不记得了。”
母亲很失望,拉米亚在那一刻也觉得:如果一个人忘记了往事,那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异客。但是,西蒙医生不是说过吗?这失忆只是暂时的。
父亲握住母亲的手,动情地说:“但我仍然爱你,拉娜,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起来,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母亲高兴地落泪,一度绝望的她终于重燃了希望。拉米亚与萨尔瓦多知趣地早早吃完,让母亲与父亲在一起说情话。当晚,响声从他们的房间传来,吵得拉米亚睡不着觉。
在度过了幸福的两天后,拉米亚从学校回家,见父亲麻木地站在黑暗中,像个僵尸一样,把拉米亚吓得尖叫起来。而拉米亚的叫声也没能惊动他,他只是看着拉米亚,露出那诡异地、痴呆的大笑。
拉米亚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约翰说:“我?我很好。”
拉米亚问:“你的工作呢?”
约翰说:“我今晚值夜班,白天休息。”
拉米亚问:“工地也有夜班?”
约翰打了个呵欠,倒在床上睡了。拉米亚害怕他再一次抑郁,然而并没有。到了晚上,他精力充沛地出门上班去了。
父亲的作息规律变得很不正常,他时而白天外出,时而晚上外出。他似乎觉得母亲很吸引人,就像与母亲陷入了初恋那样甜蜜。然而,他热情地过了头,有时,拉米亚想:“他真像那些镇上的痞子,总缠着女人不放,一点不知廉耻。”
母亲也这样想,她开始对约翰说:“你节制一些!别当着拉米亚和萨米的面做这些事!”
约翰只是说:“可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父亲以前不这么说,他不会把爱挂在嘴边,他曾是个温柔而宽厚的男人,不是这种油腔滑调的小混混。他全变了,从记忆到举止,拉米亚觉得那药彻底令他改变,他并没有好转,简直像是被重塑了。
母亲看父亲的眼神,也变得充满疑惑。
直至那天,父亲在夜里犯下了暴行,让拉米亚几乎丧失了所有。那一晚,拉米亚跟踪父亲外出,迎面跑来一条流浪狗。那是条老狗,拉米亚和它很熟,它很乖,也很忠诚,像是社区的一位志愿巡逻官。
老狗冲约翰吠叫,约翰掐住老狗的脖子,老狗咬着约翰的手,咬得他鲜血淋漓,但约翰根本未感觉到似的,他硬生生掐死了老狗。
拉米亚尖叫一声,想要救那条狗,但当父亲狞笑着朝她走来时,拉米亚勇气全无,飞快地往家跑。
家中,母亲正等着她们,她说:“拉米亚,带着萨米,回到你房间去,我有话对约翰说。”
拉米亚紧锁房门,偷听他们交谈。她听见母亲大声说:“你是谁?究竟是谁?”
父亲:“我是约翰,拉娜,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说:“不!你不是!那天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坐在桌上,手里转动一支笔,从左手转到右手,约翰从不会这种把戏!他从不会!”
父亲:“我那天见到西蒙医生这么做,觉得很有趣,所以学了一手。”
母亲:“你根本不是约翰!你就是西蒙·玛格努斯!昨天,我申请进入黑棺五十三层的许可,说要拜见西蒙医生。但他们说五十三层根本没有‘基因制药对外办公室’!也根本没有所谓的西蒙·玛格努斯!”
拉米亚突然觉得母亲说的一点儿没错,约翰不是约翰,他的言行举止正是西蒙医生的!拉米亚清楚记得那次会面的每一个点滴,西蒙说话的腔调,西蒙看母亲的眼神,西蒙转笔时的动作,全都完整地体现在父亲身上。
他根本没有治愈父亲!他只是占据了父亲的灵魂!用父亲的身体侮辱了母亲!
她打开门,见到母亲持枪对准父亲,她开枪,打中父亲肩部,但父亲哈哈笑道:“你知道打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丈夫。好消息是,约翰的灵魂已经没了,他走了、死了、解脱了,早就与世长辞了。我可以选择不感受这疼痛,也可以选择享受与你温存的滋味儿。我和约翰有区别吗?你就当我是他好了。当我说‘我爱你’时,我是认真的。”
母亲又开枪命中,但父亲冲上前,将母亲的枪夺下。他力气惊人,像是失去了控制,用枪托砸得母亲头破血流。
拉米亚用水果刀从脑后刺中了约翰,约翰回过头看她,他那贪婪而邪恶的眼神,现在对准了拉米亚。
他笑道:“我们会再见的,女儿。”
他倒地咽气,但拉米亚知道死去的并非西蒙·玛格努斯,也并非她的父亲约翰,这只是一个早已丧命的空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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