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撒地铁站散发着煤油与铁锈的气味,在黑色铁栅栏与昏暗木墙组成的空间中,许多乘客扛着行李,如同闲散的兽群般无所事事地等车。
莱拉说:“我去问这里管事的。”
她找到一间亭子,亭子里坐着个百无聊赖,看谁都不顺眼的男人。莱拉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问:“劳驾!”这让那个无聊的男人顿时打起了精神,答道:“什么事?”
我觉得带莱拉来是正确的,毕竟与男人打交道对她十分有利。
莱拉:“嗯,我想问问,大约一个小时前有一辆前往煤之闸的列车,能帮忙查一下它到哪儿了?”
男人说:“小姐,我该怎么问?打电话吗?通过无线电吗?那都是列车上才特有的装置。我要查,也只能等列车到站后拍来的电报。”
莱拉又摆出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神态,说:“求求你了,我真有急事呢。”
男人叹了口气,笑道:“看在你是个小可爱的份儿上。”他走入亭子后方,过了让我极不耐烦的五分钟,拿着一张纸条回来,说:“那趟车在途中耽搁了半个小时,现在刚到‘雪茄站’。也就是说,刚刚到本撒边上。”
莱拉:“那最近要出发到煤之闸的列车什么时候走?”
男人说:“你要买票?一百银元一张。”
莱拉说:“这么贵?”
男人指着莱拉的T恤说:“你这一件就抵一张票了,小姐,我这价钱还算是看在你非常可爱的份上。”
莱拉摇晃身子,嗔道:“你根本就是占我便宜!”
男人低声笑道:“如果你真让我占便宜,我可以送你一张票。”
莱拉看我一眼,问:“占什么便宜?”
男人说:“我只想摸摸你...你那毛茸茸的....东西,你懂的。”
莱拉说:“我毛茸茸的东西只有脑袋!”
男人笑道:“那就是还没长毛了?我可最喜欢这种!”
莱拉想抽这人耳光,可又似乎想顾全大局,不愿闹事。
我看了看公告牌,到煤之闸的车票只要两银元,这男人看准了我们来自异乡,想要敲竹杠,而且嘴脸丑恶至极。
我问:“两银元的票没了吗?”
男人看见我,露出那种芝麻小官特有的高高在上、装腔作势的表情,凶巴巴地说:“你们来得太晚,票都卖完了,我倒是有两张特价票,每张两百银元。”
莱拉怒道:“你怎么涨价了?你自己根本就不用坐车!”
男人说:“这是正常的,紧俏商品,你可以不要嘛。”突然间,他嘴唇发青,像是患上癫痫般发起抖来,两颗眼珠瞪得快要弹落在地,他颤声说:“你....你....”
我散发出黑色的噩梦,侵蚀他的心脑,他产生了幻觉,被关在黑暗而凶险的密室里,在密室之外,凶恶的野兽正觊觎着他的肉。他捂住心脏,痛苦地似要当场去世。
这人是个庸俗无比的白痴,单凭黑噩梦的恐惧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说:“两张票,谢谢。”
他花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将两张票递给我们,我结束了黑噩梦,他伏在桌上,一股尿味儿从亭子里飘出。他心脏病发了,看来颇为严重,即使不死,这辈子也没心情调戏女孩儿。
莱拉说:“你自己出马就能搞定,何必让我和这讨厌鬼多说半句话?他说的话让我害羞极啦!”
我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恐惧,过度的恐惧会让人的大脑陷入假死,稍有不慎,就真会一命呜呼。”
莱拉:“那你还是需要我的美人计?”
“你可以认为是测试,我需要能干的下属。”
莱拉浅浅一笑,低头说:“我很能干的,大人。”
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这些小孩子脑子里都怎么想的?她才多大?十八岁?这本该是最清纯懵懂的年纪,可她的思想只怕已不干净,而她的身体发育的更是令人错愕。
我们坐上了列车,那车身颇为陈旧,或许有年久失修的隐患,当然清洁得也颇为马虎,还可能甲醛超标了,不过这些在末世也算不上大问题。
莱拉说:“我本来就要去煤之闸旅游,想不到这么快就心想事成,而且陪着我的又是你。”
我可是黑棺的大人物,她在我身边不是应该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的吗?但莱拉怎么如此话多?
我淡然答道:“正事要紧。”
“当然,当然,陪你做事就是我的正事,大人。”
她斜着腿,侧过身,腿和肩膀都靠在我身上,我说:“过去一点,这位子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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