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你过来看。”
夜里,杨俊的脸上被电脑的屏幕蓝光所打亮,他向后一蹬腿,推动着电竞椅向后滑动,继而朝向埋在成山的报纸堆之间的程寂。
“有什么新发现吗?”程寂抬起头,揉了揉因疲劳而泛红的眼睛,他再度查找了近几年的讯息,却发现这个福利院在新时代的浪潮下早已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闻出现。
所有的信息都在指向它只是一个正在衰败的功能性建筑,不论是人流量还是知名度都在随着时间而淡化,只有在老一辈的人口中才比较出名。
其中最有影响力的,还是几年前福利院里曾经被收养出去的孩子回来探视,长大成人的他们散布在各行各业,甚至有的成为了身家不菲的企业家。
而零零总总数十人返回到那老旧的一隅,鲜红的横幅高高悬挂,配合着庆祝用的烟火声,吸引来了不少记者采访,院长更是因此荣获了当地慈善家的殊荣。
直到现在,程寂再度翻开那时的报纸时,头版上还印着那一张硕大的合照。
那么其乐融融的氛围,怎么可能与福利院底下的满地尸骸联系在一起呢?
“对了,那个姓佟的院长之前被控告过进行器官交易,却因证据不足而败诉,难不成福利院私下其实就是尸体的处理场所?他其实是假借福利院的名义进行着血腥的钱财交易?”程寂想起了之前调查时发现的院长的黑历史,而且据工人后续补充,那些尸体并没有埋藏多久,而是划分区块般分批次掩埋,骨头的新旧程度都不一样,有小道传言,前后至少跨度了几年时间。
这就属于长时间的连续作案。
不对......频繁的动土总会露出马脚,让生活在福利院里的人生疑,除非有人在帮忙保密,转移其他人的视线。
那总不可能所有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都是知情人,对死在身边的人视而不见吧?
这是程寂伏在桌面上迟迟没有想通的问题,为此,他查询了其中几位知名度较高的人,发现他们之前的年龄跨度最高能有十年左右,而且是十年里分批收养出去的,并不是同一时间大批量地出走。
也就是说,假设照片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福利院内藏有大量死尸的事,这个保密的过程,至少要在十年以上,十年里所有知晓此事的人还都要配合着保持沉默,才能实现这种效果。
但这种猜想,显然是不可能成立的。
原因之一是因为牵涉到的人太多了,不可能都有这么大的利益,能够让几十或者近百人进退一致,在口风上拧成一股绳。其二,从犯罪者心理的角度来看,知道此事的人尽量越少越好,不太会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不断主动拉拢新的成员,形成类似传承一样的现象。
再者说,用极端的可能性去推理,这帮孩子既然被收养了出去,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基本就象征着自己的身份已然洗白。那么他们在外头继续过着保密的日子不就好了,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返回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案发地呢?
只是为了做个宣传?
如果是程寂自己,那打死他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不然的话,一旦东窗事发,他势必也要被拖下水。
“那谁才是知情者呢?他们这些人,与器官交易到底有什么联系?”程寂蹙眉,暗道一声奇怪,于是不再深想,侧耳倾听杨俊的发现。
“我这边查到,那批被收养的孩子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属于一个伤残救助基金会的,据称,这帮合资的人全都是小时候身体抱恙,在被好心人收养后才过上今天的幸福生活,故而心存感激,借此机会传递善意。”杨俊虽然没有告诉程寂自己也大致知晓福利院院长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他还是十分默契地查询出了潜在的疑点所在。
“也就是说,这篇报道上出现的人,其实全都是身上有一定缺陷的。”程寂恍然,“所以这帮人,也有可能是器官交易中淘汰下来的残次品。不然院长放过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完全随机吗?”
诚然,若是一个福利院经营数十年没有培养出一个孩子的话,着实太过惹人生疑。
杨俊虽然没有完全跟上程寂的思维,但与他自己的设想来说,也大差不差,他随即补充了一句,帮助程寂厘清前后联系:“你这样假设的话,就取决于院长收留孩子的动机,需要建立在院长把孩子当作等待交易的商品的基础上。”
“你说的没错,这归根到底还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想,但着实值得我们留意。”程寂点了点头,稍微冷静了些许,“如果是真的,那问题又要回到最开始的点,为什么这帮人在被收养前对身边的人死亡不知情?”
“如果非要有一个结论,那我觉得,可能是院长给将要杀死的对象一个能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消失的理由。”杨俊忽然有种不太吉利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
“死去的孩子,都被包装成为,被收养的孩子了......”
是啊!这样不就说通了?!程寂一拍大腿,蓦地站起身来,有些心情激动地在原地左右徘徊:“收养!这一定是一个关键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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