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安醒来时,发现怀瑜正坐在床尾,把他的双脚抱在怀里,手里翻着一本医书在看。
难怪梦里自己好像一直在踩带籽的棉花。
“你在干什么?”秦守安垫高枕头,一手撑着脸颊问大丫鬟。
“你醒啦!”怀瑜连忙把他的脚放回被窝里,严严实实地压着,“早上我过来,发现你的脚在被子外面,凉凉的,说不定受寒了,我就帮你捂捂。”
“医书你看得懂吗?”三个大丫鬟以前跟在秦守安身边时,都顺便念了点书,算是识字,但这个时代的医书太过于专业晦涩,秦守安在天道门时都学的费劲,更遑论怀瑜了。
“看不懂也得看啊。”怀瑜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小王爷你脚冷的话,这是阴虚体寒的症状,可能和肾水不足,肾气受损相关……这天杀的唐忠……”
说着怀瑜又把唐忠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咒骂了一番,这才稍稍出了点气。
“伱……算了,你看得懂你就看下去。”秦守安也懒得解释了,这个大丫鬟就是一根筋,认定唐忠当年为了童子尿伤了秦守安的肾,现在就决定通过自己努力学医,要帮她的小王爷治肾。
她也不想想,秦守安真有什么身体问题,御医是干啥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给他检查过身体的三朝太医院掌印御医陈一斋,家中十九代行医,怀瑜手中那本《医宗简记》就是他写的,是医学院的必修课程。
怀瑜暂时不看了,放下医书把晗心和月卿喊来,一起服侍着秦守安起床洗漱。
用早膳的时候,在三個大丫鬟的劝说下,秦守安终于吃了点鲍参翅肚。
他怀疑她们仨都在认为他阳虚体弱,外强中干,但他还要去证明下自己龙精壶虻不成?
吃这些,对身体确实大有好处。
习武之人每日体内真气运转,就要消耗大量血气活力,否则真气怎么产生?总不会是吸收空气就能转换。
有消耗就需要补充。
韦良宰他们平常就是一盘盘的肉往嘴里倒,像秦守安这种条件的,自然是各种极品滋补之物用起来,真气之澎湃旺盛,也就远超同龄的习武之人。
前往京都府司西狱时,秦守安让人去太医院请御医有备无患,同时准备了几辆马车跟着,他自己和韦良宰等护卫一同骑马。
马鬃上剪出三花,错金猛虎纹当卢,胸带、鞧带上挂着金杏叶和白玉璎珞,马鞍更是用上了龙纹秦锦。
秦守安翻身上马,长袍迎风鼓起,大袖飘飘,丰神俊朗的英姿,让三坊七巷的姑嫂们不禁羡慕起那马儿和他一块儿起伏颠簸着。
府司西狱位于京都府府门内右侧,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闯入。
守卫见来人高头大马,威武豪阔,为首者衣袍上龙纹翻滚,后方马车更有王府的旗帜,不敢阻拦询问,直接丢下长枪,就往右军巡院跑去通报。
正巧今日京都府尹不在南衙,少尹孟宗昌坐堂,正在右军巡院中和他的老下属喝茶。
听到守卫通报和对来人的描述,顿时一放茶碗,怒而起身。
“大胆,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就算是王府来人,纵马闯关,简直是不把我京都府,不把新秦律法放在眼里。我这就去请府尹大人!”孟宗昌说完,一甩衣袖就往右厅走去。
众人连忙称颂:“孟少府浩然正气,让我等自愧不如!”
穿过右厅,孟宗昌唤来一个捕头,压低声音说道:“琅琊王府的人来了,你快去请府尹大人回来。他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家后院的葡萄架子倒了,死伤惨重,我得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家葡萄架子倒了,死伤惨重?捕头知晓孟宗昌的作风,倒也不意外,拱手道:“遵命。”
此时秦守安已经来到西狱前,进入典狱房,看到了被羁押的王府众护卫。
“兄弟,我来晚了。”韦良宰看到护卫长逢六郎,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顿时痛心疾首。
眼前的逢六郎,眼睛几乎睁不开,嘴角干裂布满血痂,衣衫褴褛,脖子上因为枷锁的重压而受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溃烂流脓。
双手双脚更是伤痕无双,头发东一缕西一缕地掉的差不多了,不认识的人只当他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其他护卫也都差不多,十几个汉子拥挤在狭窄的半地下牢狱中,每人都被铁索束在根本没法躺直身体的砖砌地铺上。
垫上的稻草也是湿润润的,角落里还有并不畏人的老鼠,死死地盯着只剩下游丝气息,恍如死尸的囚犯们。
“这位是……”逢六郎微微张嘴,神色僵硬地看着秦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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