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笑了笑,“张先生,您还真是口直心快。”
张周撇撇嘴道:“就这习惯,改不了。萧公公还有旁的事?”
萧敬随即拿出一份好似诏书的东西,张周赶紧一脸郑重站起身准备恭敬领受。
“不必拘礼。”萧敬道,“此乃陛下赐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的敕令,你回头拿去南镇抚司,自会有人给你办妥。”
这次轮到张周不好意思。
接过萧敬的东西,拿在手里,真叫一个香。
给皇帝女儿治病,为皇宫火灾预警,总算皇帝还有点良心,没亏待,这样就算会试考不中,他也不用担心在大明如何过日子。
在这时代混,光有钱不行,还要有权,不然再多钱也会变成别人家的。
“另外,陛下吩咐,让张先生打理清宁宫重修之事。”萧敬补充道。
张周道:“这我哪懂?最多是在选材方面,我可以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啊?”
萧敬心想,你说什么重修时材料最重要,看来你还就在意材料?
你小子不会是觉察出,选材料时才是油水最丰厚的,故意这么提,好让皇帝把肥差交给你?
“还有一件事……”
萧敬支支吾吾不太想说。
张周笑道:“萧公公,那册子你看过,我没看,如果有事不太好讲的话,干脆就别讲。我人微言轻,当不起。”
“什么?”萧敬恍然大悟一般,浑身带风起身瞪着张周,“张先生真乃神机妙算。”
张周一头雾水:“萧公公这话,在下怎听不懂?”
萧敬苦着脸道:“先生是明知那账册中,不但记录了白米和黄米的数量,还记录了送米之人的姓名、官职和详细送礼时间,故意不看,让咱家进献陛下,以能让您置身事外!”
张周赶紧道:“萧公公,我可不知道那上面记录了什么,你别冤枉好人。”
换了前两天张周刚来的时候,萧敬或许就信了。
但现在打死他都不信张周没算出来。
萧敬道:“现如今册子已进献给陛下,陛下御览,真就是……不堪入目……六部尚书在列者五,朝中文臣武勋在列者更是不计其数,陛下虽未直接下旨严查,但看目前这架势……恐怕是……”
张周叹道:“若真要一查到底,怕要兴起一场大风波。”
“所以张先生定要给出个主意啊。”萧敬一脸求助目光望着张周。
张周问道:“是陛下让你来说的?”
“没……既是咱家,还有戴公公……”
萧敬在此等时候,也把话挑明了。
这种时候,就算皇帝不吩咐,难道司礼监几名贴己的老太监,就能不想着为君王分忧了?
再者说了,这件事皇帝能怎么说?
朝中大臣卷入其中的人那么多,既想息事宁人,又怕于公理不合再遭天谴……查又怕牵连甚广而令朝野上下不安,破坏一朝的安定团结。
张周脸色转而冷淡道:“萧公公,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是想让我去欺君吧?”
“啊?张先生,咱家绝无此意。”萧敬赶紧解释。
张周慢慢悠悠站起身,以冰冷的口气回应道:“萧公公,现在摆在陛下面前的,查或者不查,都会带来后患,而你和戴公公却是想让我假借天机之名,劝陛下不查!送礼的大臣安宁了,朝堂稳定了,可为世间秉承公义的天道却让我给毁了!冒天机殿前奏事,不是欺君是什么?”
“啊……这……这……”
萧敬慌了。
萧敬本来的意思,当然就是让张周拿天机什么的糊弄皇帝。
让张周当和事佬。
但张周知道这个和事佬不好当,李广作为国之蛀虫,把给他送礼的人一查到底是最起码的公义,就算会引起朝堂不安,也不该置大明王法于不顾。
历史上来当这个“坏人”,去游说君王的是张鹤龄,因为张鹤龄本来就不在意名声,只要别人也对他送礼,他啥活都接。
可这次清宁宫起火,李广之死,全都是在张周推动下进行。
眼下皇帝对张周的信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萧敬除了想让张周出面斡旋,不做他人思量。
“不过嘛,以在下看来,给李广送礼的人,也不能一概而论,如果有人是想借助送礼来换取功名利禄,这些人是不能放过的,他们所得的官职也应当罢免,还朝政清明。但若是为了维持衙门的运作,不得已前去疏通……萧公公,这其中不会也有你的份吧?”
张周的话,让萧敬瞬间蔫了。
萧敬垂头丧气道:“什么都瞒不住张先生,咱家的名字也在其列。”
张周叹道:“果然啊,火没烧到自己身上,谁会着急呢?这个忙,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一下。”
萧敬这才用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望着张周。
对萧敬来说,不想让皇帝查下去,既为大局也为私心,他还想继续在东厂提督的位子上干下去,若追查,他肯定卷铺盖卷滚蛋。
话说这可是个随便就能榨出油的职位,哪个太监不爱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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