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水波皱,
千里送行舟。
斜阳西坠,绛金色的霞光洒落,四五丈宽的溪涧波光粼粼。
上游处,一艘小舟顺流而下,撑杆的老汉一袭蓑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口中唱着含混的渔歌。
“船家,可否载我一程!”
岸旁有个青衫儒生,高声喊道。
临近的水面下,鱼群四散。
那撑杆老汉踌躇一会儿,远远的点头,很快小舟在老汉娴熟的操纵下,横在了青衫儒生的身前。
“后生,哪里去?”
待青衫儒生上了船,刘老汉顺口问了句。
“青阳镇。”
青衫儒生平静的回应。
刘老汉神情一滞,打量了他几眼,明显有些不喜,却也未做赶他下船之事,只是拧开酒葫芦的塞子,往嘴里灌了口酒。
小舟平稳行进,两岸的景物飞速后退。
“青阳镇……”
“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刘老汉闷闷的说道。
青衫儒生不是别人,正是顾青易容而成。
他已在那岸边大石上,歇息了一日一夜,脏腑的伤势好了几分,体内的灵力,恢复到三成左右,睁开眼时,却正好看见眼前老汉的小舟,这也算是缘分使然了。
“这又从何说来?”他闻言扫了眼脸色黢黑的刘老汉,轻笑着问道。
“嘿!”
刘老汉瞥了他一眼,半晌未曾言语。
小舟分开水流,有青鳞鱼儿跃出水面,两岸已是几座毗邻的苍翠山峰,夏日刚过,初秋只是添了些许燥意,傍晚时,反而比以往更热了几分。
小舟停在破旧的小码头前。
远处,蒙蒙夜色下的渔村,炊烟袅袅。
“再往那边走个十三四里地,就是青阳镇了。”刘老汉指了指东南侧,“后生,观你模样还算斯文,老汉今日好心提醒一句。”
“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我有个堂侄子,正值壮年,只是去青阳镇帮了半年工,这不,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前几日老汉去看的时候,唉,都瘦的没人形了。”
顾青眉头一挑:“船家,实不相瞒,青阳镇我也多年未曾去过了,此去实为访友。”
说着,顾青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大概有一两多点儿,递给刘老汉,刘老汉微微一愣,脸上也有了喜色,伸手接住。
忙活一个月,他也就能弄来二两银钱,这青衫儒生真是大方。
刘老汉默默感叹。
他再抬眼,欲要说些什么。
却见那青衫儒生似只是随意迈步,几步落下,已往东南侧行出数丈,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看得刘老汉心下微怔。
……
夜色下的青阳镇,很是热闹。
来往行人都打着灯,四周人声可谓鼎沸,车水马龙,卖各种吃食的小贩看得人目不暇接。
顾青左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嘴里叼着半个糖人,右手提着一袋子布满芝麻的油炸团子,行在闹市中,却有种格格不入的落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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