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适感消失了。</P>
就连以往随着年长后身体机能退化的一些反应也不见了，他此时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得惊人。</P>
“鬼。”</P>
蒯满周又说了一声。</P>
小丫头说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再说时就引起了赵福生警惕。</P>
她目光落到了张传世的嘴唇上方。</P>
这老头儿终日掐别人的人中，如今也有他被别人掐人中的一天。</P>
孟婆的指甲掐破了他的唇上肉，本来还在流血，可此时流出来的血颜色变了，变成了黑里带红的色泽，甚至还半凝固的样子。</P>
赵福生伸手想去碰他颈脖，张传世本能要躲，赵福生喝斥：</P>
“别动。”</P>
她话音一落，张传世略有些犹豫，接着老实坐倒在地。</P>
赵福生的手指碰到他皮肉的瞬间，两人都吃了一惊。</P>
张传世觉得她的手火热烫人，赵福生则是觉得他的皮肤阴冷僵硬，像是一个死人。</P>
‘嘶。’赵福生发出倒吸凉气声，怪异道：</P>
“死了。”</P>
“还没死呢——”</P>
张传世忙不迭的道。</P>
“死了。”赵福生的指尖下，张传世的动脉不再跳动，她又说了一声。</P>
“我没死——”</P>
张传世再度分辨，但他话没说完，看到赵福生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动，也去搭自己的腕子。</P>
他手腕处的脉络不再跳动。</P>
老张再去摸自己的心脏，心脏也没了动静。</P>
随后他又将手指放到自己的鼻孔前，鼻孔没有呼吸，且唇上被孟婆掐出来的伤口也不再疼痛。</P>
这些发现令他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恐怕真的是死了。</P>
心中不安下，他不由失声喊道：</P>
“我、我死了？”</P>
众人俱都愣了一愣，都连忙上前去触摸张传世身体。</P>
果然如赵福生所说，他身体冰冷，体内已经感知不到一丝生机，确确实实是个死人。</P>
但张传世偏偏还活着。</P>
“真是怪事。”刘义真叹道。</P>
孟婆也道：</P>
“真是活到老、见到老，小张看样子是死了，但又没死。”</P>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纵使张传世平时有些怵她，此时也不由忿懑道：</P>
“还不是怪你那碗汤药，吃死了人。”</P>
“你还没死呀……”孟婆有些心虚的辩解：</P>
“小张，不是我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身体却这么虚，吃点药糖就死……”</P>
“我都五十多了！”张传世此时虽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害怕，但听到这话，仍难逆杠精天性，回嘴道：</P>
“这岁数在一些村子，都是人瑞了。”</P>
“鬼瑞！”赵福生冷冷吐槽了他一句。</P>
张传世顿时蔫了。</P>
他回悟过神，有些急了：</P>
“大人，我这情况怎么整？这好端端的，喝点汤就死了……”张传世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P>
赵福生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蒯满周，又看了看孟婆，孟婆的眼神闪烁，似是夹杂着一丝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P>
“我感觉老张未必是死了。”</P>
赵福生说话时，又摸了摸张传世的额头，他皮肤阴冷，已经不见汗迹。</P>
“孟婆的汤药就是少了一些东西，也不至于突然吃死人。”她想了想，偏头看向孟婆：</P>
“这会不会是孟婆的能力？”</P>
“能力？”刘义真的声音里透出疑惑。</P>
“嗯。”赵福生点了点头：</P>
“与你的力量相似，就是生来有控鬼的能力。”</P>
她这样一说，刘义真倒是明白了：</P>
“你、你的意思，孟婆熬的这碗汤，有让人由生转死的能力？”</P>
刘义真的话令几人都吃了一惊。</P>
张传世此时已经方寸大乱，看向赵福生：</P>
“大人——”</P>
几人之中，蒯满周的实力看似最强，但赵福生性情沉稳，主意也定。</P>
她在镇魔司就如同一个主心骨，只要有她在，便让张传世觉得事情并没有糟到绝境。</P>
“别急。”</P>
赵福生果然安慰了他一声。</P>
她这话一说完，张传世竟然真的平静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断了气，身体中没有活人气儿了，他也许会大大的松口气。</P>
“我觉得孟婆的能力兴许不止是如此。”赵福生道。</P>
“不止如此是什么意思？”张传世还在摸着胸口，胸口处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令他隐约还觉得有些不适应。</P>
“老张的情况不像是单纯的‘死’了。”</P>
他的身体生机已绝，但能动、能说，“这种情况更像是‘鬼’。”</P>
赵福生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P>
“活着的鬼。”</P>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P>
光是一句‘活鬼’就已经够令众人吃惊。</P>
“活鬼？”张传世一脸茫然，“那我现在怎么办？”</P>
“我倒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老张真的‘死’了，倒是一件好事。”刘义真的脑子也灵光，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P>
“老张已经被厉鬼标记，他这会儿要是‘死’了，也变成了‘鬼’，那梦中杀人的鬼还杀不杀他呢？”</P>
刘义真的话也正是赵福生所想的。</P>
如果孟婆的汤药真的有转生为死，将活人变鬼的妙用，那么这一趟十里坡黄泉路之行，说不定这汤药还能在危急时刻派上用场呢。</P>
张传世听到二人对话，那张死人脸上竟露出欣慰之色。</P>
……</P>
不过一切都只是两人乐观的猜测。</P>
张传世究竟是不是喝了药之后由生转死，且能因祸得福避开厉鬼标记还是个未知之数，后续得要继续观察才行。</P>
但是孟婆汤确实有诡异。</P>
赵福生转头看向蒯满周：</P>
“满周，这汤药很重要，你要将它看好。”</P>
她如今也被鬼标记，尚未找到砍头鬼的影踪，一旦她在梦中遇险，到时张传世若能验证喝了孟婆汤可以避过厉鬼杀机，那么她到时恐怕也需要刘义真等人帮着灌这汤药进去。</P>
“嗯。”</P>
小丫头重重的点头。</P>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传世问。</P>
赵福生示意他起身。</P>
张传世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赵福生打量了他两眼：</P>
“你感觉怎么样？”</P>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后背，动了动胳膊腿：</P>
“不吐了，肚子也不疼了——”</P>
准确的说是身体没有什么感觉，仿佛丧失了冷、热、疼等知觉。</P>
赵福生点了点头，道：</P>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照原计划，先到四方镇，找到黎家坳安顿下来后再作打算。”</P>
事到如今，许多事情都脱离了正轨，张传世的意外状况短时间内拿不出解决方案，便索性先解决了厉鬼梦中杀人案再研究孟婆汤的事。</P>
张传世也只好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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