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过了句容,其实便已到了金陵地界,《茅山志》载:江水之东,金陵之左,右间有一小泽,周时名其源泽,为曲水之穴。泽东为句曲山,形如“已”字,故名句曲。山源曲而有容,故其境为句容。
祝允明几乎要睡过去,余宁的孟子也翻到了《孟子·尽心下》的冯妇搏虎,闭上书,看着外面的风景,外面雨下得依旧很大,河道的水距离地面很近,波光粼粼,两岸景观随着车行远去,偶尔见有行人从那里经过。
直到这时,一直凝视着窗外暴雨的王阳明才收回目光。
“祝贤侄、余小友,你们都是扬州最出名的才子,见识不凡,老夫有一问想问问你们。”
祝允明拱手道:“阳明先生请问。”
“……你们觉得老夫这官做的究竟如何?”
余宁忍不住默然,看来王阳明的确是为这次大涝的事情焦头烂额,听这话,似乎有些怀疑人生的意思。
祝允明微微一愣,想了想,说道:“刺史大人来扬州两年,扬州赋税增加了两成,贸易也越发繁荣,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刺史大人不愧是治世良才。”
王阳明微微苦笑:“老夫有自知之明,扬州本就富庶,单单六大盐商就提供了六成赋税,哪怕换个人来做这扬州刺史,只怕也是一样的。”
又望向余宁,余宁不由默然。
作为后世人,他自然知道王阳明的评价,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精通儒家、道家、佛家。与孔子(儒学创始人)、孟子(儒学集大成者)、朱熹(理学集大成者)并称为孔、孟、朱、王。
最牛逼的是,不但做学问厉害,当官也是一把好手,军政一把抓,最厉害的时候当过南赣巡抚和两广总督,虽然不是一个朝代,但却是同一个人,做官的应该**不离十。
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我不知道。”
“叮,谎言熟练度+6。”
王阳明也是愣了愣,笑道:“余小友不妨直言,老夫生性豁达,不会在意的。”
余宁摇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自有后人评说。只要问心无愧,阳明先生又何须理会他人想法?”
“叮,谎言熟练度+282。”
王阳明露出深思的表情,苦笑道:“好一个是非成败转头空,没想到倒是老夫太矫情了。”
伸手拍了拍余宁的肩膀,“不错,不错,这几日在金陵有些不方便,待到回扬州之后若是有暇,可来刺史府与老夫手谈几局。”
谁要跟你下棋啊,啊?
余宁嘴角微微抽搐,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好,回扬州后余某一定上门拜访。”
“叮,谎言熟练度+16。”
……
短暂的小插曲后,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金陵的城墙轮廓,余宁举目远眺着金陵城,这是一座余宁没有来过的城市,在千年之后,旧日的古金陵已经湮灭于历史的尘沙中,在钢筋和水泥的丛林中迷失了自己。但此刻在绵绵的细雨中,仍是千年之前的情景,这座宏伟的城市在雨幕下显得既古老又年轻,处处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和扬州城比起来,金陵的规模果然要大上一些,单单在南城门便开有三道门,中间的城门叫做朱雀门,左边的为白虎门,右边的为济宁门。
此刻大概已是下午时分,南门外站着不少人,鱼贯进城,和祝允明和余宁一样,城外除了背着书箱,或在吟哦的书生之外,大多数是一些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他们排着队,在雨幕下冒雨等待进城。
和扬州比起来,金陵的安全措施做的要多不少,因为这个年头的金陵,不但是州府重地,而且还是江浙一代,文庙所在地,有半圣坐镇。
到了金陵之后,王阳明在一番感谢后下了车,随后或许是因为祝允明和余宁都穿着秀才袍的原因,看守城门的兵士并没有阻拦,收了一个人两文钱的入城税之后,便挥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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