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但说无妨!”
“自从三年前你中了解元,你就一直固步不前,邻里乡亲都在背后笑你痴傻,成天就知道看那些乱七八糟、旁门左道的书,不务正业,哪里像你弟弟这样用功,你也该看些正经的书啊!”老太太说罢拂袖抹泪。
陆佐赶紧站直身,向老太太还礼,“孩儿让母亲担心了,这些年来孩儿韬光养晦,孩儿所学所看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父亲的大仇若是不报,孩儿怎么敢将咱们家的大事忘却半刻!”
老太太一听孩子提起这旧往事来,不禁又抽噎起来,“佐儿啊,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你父亲已故去十余载,我们就把这事忘了吧,这些都是命啊,‘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又何须你们兄弟操心呢!你们兄弟两只管一心读书,何必为了这个,毁了自己的前程。”
“不可能!”陆佐双眉倒竖,义正言辞,“杀父之仇怎么能忘!母亲怎么也说起丧气话来,当初若不是秦甫和路修远两位叔父得救,只怕我们早已身首异处了!”
“可是这些早已经过去了!就算报了仇,我们又能逃往何处呢!”
“那父亲的仇难道就这么算了?”陆佐反问道。
“可是就凭我们家现在的光景,连一斗米都拿不出来,能报得了仇吗?你们兄弟俩现在只是举人,就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啊!”母子两言辞激烈,说毕老太太,不禁又感伤落泪!
陆佐听罢,沉吟良久,踱步至窗前,此时的月光透过轩窓洒在他的脸上,陆佐闭眼深吸一口气,沉思半晌后咬紧牙关,道:“母亲,明年二月的会试,我和仁襄一同前去。”
老太太等陆佐的这句话已然等了好久,听儿子这么说,不禁喜极而泣。
次日清晨,陆仁襄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巳时。迷迷糊糊的陆老太太正在整理香火祭品之物,陆仁襄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父亲的忌日,左手拍着额头甚是懊恼,“母亲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好帮忙一起收拾收拾。”
老太太呵呵一笑,“方才叫了好久,见你睡得深沉,就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了!”
陆佐此时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酸枝食盒。老太太闻着味,似乎还有一股肉香,不禁奇怪的问道:“佐儿,这么好的食盒哪里来的?里面装的什么啊?”
“这还得托咱们家仁襄的福呢!”陆佐嘴角上扬,笑着指了指陆仁襄,接着拍了拍食盒,“方才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垄里的乡饮介宾陆老先生,见我钱不够买小三牲,于是就帮我垫了银钱,还把随手的酸枝食盒送给孩儿装三牲呢!”
“等扫墓完了,这食盒还能当一点钱呢!陆老爷向来是村里的大善人,这一次帮咱们付了钱,得空的时候咱们兄弟两得上门道谢呢!”陆仁襄乐开了花道。
陆佐边将食盒放在桌上边道:“别人给的东西用完还是得还给人家的,这垫付的银钱也得一并送还。”
陆老太太整理完东西,嘱咐道:“你们就别说这个了,快些赶路去扫墓吧。你们的两个叔父估计这时候已经在山上等你们了。”老太太说着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等会祭拜完之后,就让你们叔父早点回山去,免得被官兵发现。”
陆家兄弟点头称是,陆仁襄在前挑着篮子,陆佐手提食盒在后,就往郊外的山上行去。
秋风萧瑟,稻桂飘香,一路爬上山来,万山红遍,风景秀丽。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二人将就到了父亲的坟茔。不远处就见到两个中年男子,那个长髭短粜者温文儒雅,名叫路修远。另一个胡天渊须的男子虎背熊腰,名叫秦甫。二人正在坟茔旁的樟树下商谈。陆仁襄远远的就叫住山上的两个男子,“路二叔,秦三叔,我和哥哥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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