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要调整部署,柳一下也紧张起来,于是立刻便对远处做了手势,立刻就有人拿来了纸笔。
而此时,朱景洪又转身看向了远处,心中把麾下所有军队过了一遍。
在他最后思量之时,柳和另外两名参谋,都已经做好了记录的架势。
军令传达尤其害怕出错,万一朱景洪说得太多了,一个人要记全确实很困难。
“以青海行都司三个骑兵卫,加新近运抵军粮的利州卫、肃州卫、凉州卫、庆阳卫、汉中卫,强化屯粮大营防卫!”
“四个亲军步军卫,加八个京营步军卫,以及女真骑兵、蒙古骑兵,正面抵挡敌主力!”
“以骁武右卫……阻击进山之准噶尔部骑兵,同时策应我军南翼……”
“效勇右卫、伸威中卫,安西行都司诸部、藏地诸部为我军第二梯队!”
“神武中卫,扬武左卫监视乌城,以保我军后方稳固……”
“虎贲右卫做后备军,给我复述一遍!”说到这里,朱景洪转过身来,看向了柳三个人。
朱景洪的语速不快,所以看这三人都停了下来,他便走近后说道:“给我复述一遍!”
柳扫了一眼纸上,确认无误后念道:“以青海行都司……”
十几秒后,柳念完了全部军令,而后勾着腰等待朱景洪训示。
“迅速传达各部,另传两位都督和三位总兵,还有亲军几个指挥使过来!”
“是!”
夜幕降临之时,几位高级将领来到了朱景洪处,他们都是方面军统帅。
按照朱景洪安排,柳芳将负责屯粮大营安危,石光珠负责中军北翼安全。
三位京营总兵官,以及亲军几位指挥使,则将负责中军挺进之后,承担的压力也是最大。
而朱景洪本人,除了负责统筹指挥全军,也将具体指挥第二梯队增援,以及中军南翼防备之安全。
一众将领到场时,即使光线不好也可看出,他们神情都非常之凝重。
朱景洪的最新命令,无疑预示着决战到来,比众人预想中提前到了。
军帐之内,朱景洪示意众人落座。
看到众人表情,朱景洪笑着说道:“我不明白……为何诸位都愁眉苦脸,仿佛这西北古战场,对于我们注定是凶多吉少!”
被朱景洪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在场众人不免有些尴尬,好在朱景洪没有深究下去。
这时侍卫进帐,给在场所有人都上了茶。
“诸位,这些茶宫里送来的,说是珍品中的珍品,江南一年也就上贡五斤!”
“唯圣上亲近之人,方可被赏赐一些!”
“今年太子得了一斤,我与睿王各得半斤,今日拿来招待诸位……可不算怠慢吧?”
即便心情沉重,此刻听到这些话,众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既然是好茶,诸位当悉心品味,愁眉苦脸……可尝不出好滋味儿!”
“诸位……请!”
见朱景洪如此淡定,这个时候还招呼大家品茶,众人确实非常佩服他的抗压能力。
虽然朱景洪说得有理,可这再上等的茶水,此刻众人喝着也不是滋味儿。
这一刻,他们更加深刻认识到,自己对比朱景洪差得有多远!
难怪人家能一直打胜仗,这份定力天下无人能比……众人看法趋于一致。
而朱景洪此刻想的却是,这时若有雪茄、咖啡和牛排,那就更加完美了!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朱景洪对众人说道:“诸位,明天是很关键的一天,是过去一百年……甚至往后一百年,都至关重要的一天!”
“都说时势造就英雄,诸位能亲身经历指挥作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啊!”
“明天,根据敌军之调动,会有更加详细作战部署,诸位只需倾力完成就好,不必有太大的顾虑!”
“只是有两点切记,一是要各自指挥团队完备,二是若非极端紧迫情况,绝不要向下越级指挥!”
这深刻吸取拿皇滑铁卢,还有某位运输大队长的教训后,朱景洪才提出这两点来。
但归根结底,这两条讲的都是一个事情,那是确保指挥链的畅通。
在当前这种通讯条件下,展开如此大规模的会战,要充分调动各部参与战斗,本身就是战争中最困难的事。
“还有,我允许各位相机行事,只请各位务必慎之又慎!”
接下来,朱景洪与众人谈了更多,主要讨论了明天己方作战大的方略。
总体来说,敌军步兵多,明军骑兵多。
所以最后众人都认为,用己方步兵防守扛线,再用优势骑兵击其侧翼,使敌露出破绽后中军再伺机进攻。
半个时辰后,众人各拿了一份地图离开,这是明日军队展开后分布图。
这一夜,朱景洪是到后半夜才睡着,他是人当然也非常紧张焦虑。
而对面的“八国联军”,察觉到明军各种动静后,高层将领也是紧张得不行。
康斯坦丁虽久经战场,同样也带有些紧张情绪,只不过和朱景洪一样没表现出来。
连夜召集了参谋副官,康斯坦丁与众人商讨对策,同样也是后半夜才睡下。
正统十六年,六月十五。
天还没亮时,明军各部就已吃过早饭,并带上了两顿食物和水。
按朱景洪这最高统帅军令,各卫所陆续开拔到既定位置,时间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而对面的“八国联军”,也都完成了兵力调配,双方大军之前锋相隔三十里。
到了这样近的距离,交战双方谁都没了退路,退就基本只有死路一条,不存在安全撤出的可能性。
随着时间推移,明军一方主动往前推进,三十里的距离还在逐渐拉近。
前线中军位置,朱景洪身着红色团龙袍,正在召见女真和蒙古的将领。
为了更进一步让手下人安心,他穿的是亲王比较正式的常服,在这甲胄齐备的军中确实显眼。
“诸位,此番击败敌联军,拿下准噶尔之后,缴获之财物……将按军功分发!”
女真和蒙古人过来参战,是受朝廷征召来打白工,想要人出力就得给好处。
这件事议定之后,朱景洪又吩咐了几件事,然后才让众人散去了。
此时他已得知,敌方也在齐头并进,双方军阵越发靠近。
又是半个时辰后,临近中午时战斗终于爆发,先交手的是北翼军队,双方骑兵展开了冲杀。
战争一开始,之前井然有序的排兵布阵,就在逐渐开始走样了。
朱景洪这里,不断有斥候前来禀告情况,参谋们则是马不停蹄,在沙盘上标注着最新的情况。
朱景洪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战局变动,同时做出相应的军队。
“告诉骁武右卫,一定要把准噶尔的一万人马锁死,绝不能让逃出来……再告诉他们指挥使,做好被抽走一个千户所的准备!”
“乌城的胸甲骑兵是残部,若出城可由青海行都司派骑兵卫牵制,不到紧要关头扬威左卫、神武中卫绝不可动!”
“让女真骑兵冲出去,挡住对面的准噶尔骑兵,不能让敌骑攻我南翼步兵!”
一道道命令下达,战局已经越发激烈,转眼间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此时在中军位置,朱景洪已能看见前方戈壁上,敌联军那整齐行进的方阵。
在他前方一里处,则是侍卫亲军四个步兵卫,两侧分别有京营四个卫跟进。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最终前锋在七八百米的位置停下,这已经是各自火炮的最大射程。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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