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的突然调转,让当事人措手不及,从曾行长到覃经理,谁都没想到事态会急转直下。曾行长此时还将希望寄托在曾所长的身上,主动登门寻求帮助,没想到曾所长态度突然来了180度,严厉的呵斥道:“曾行长,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过,杨洪虚构事实,并将不实言论发布到网络,利用网络平台给银行声誉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经过我们深入调查,事实并非如此,你们银行利用储户的不知情,挪用储户资金进行风险投资,并将风险转嫁给储户;甚至部分资金你们没有用于投资,直接转移到其他账户,你说这种行为是什么?你们居然还倒打一耙,设计诬陷储户,让储户遭受不白之冤,这种行为你们又作何解释?”
曾行长忽觉后背发凉,申辩道:“曾老弟,咱们可是兄弟,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曾所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胡扯!荒唐!你姓跟我同姓我们就是兄弟了?那如果你姓克,是不是跟克林顿也是兄弟?我堂堂的公安战线警官,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沆瀣一气?你想清楚你的问题!你想清楚,储户的钱都去了哪里了,如果没有追回,你的连带责任可不轻啊,就算今天退休了,也不见得拖的了干系吧!”
曾所长一通敲打,曾行长差点吓得尿裤子。多年的领导生涯不是白来的,又一想,如果曾所长要将自己绳之以法,干嘛跟自己掰扯半天?直接上铐子不就得了?前几天省里的朋友才跟自己见的面,含蓄的提到提前退休的想法,自己也试探了问了朋友,得知薛鹏和杨洪这俩刺头并不准备乘胜追击,只希望要回属于他们自己的财产。
曾行长颤巍巍的说:“曾所长,您批评的对,我应该负有领导责任。需要我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吧,只希望给我留份脸面。”
曾所长看着窗外说:“你肯定是要负责的,这是绝对躲不掉的,最起码是失职,失职就可以从你们内部解决,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当然了,这也是我个人的建议,并不代表谁。你就说说你手底下这些货,你连几个下属都管不明白,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老曾啊,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曾所长的表态让曾行长明白了倾向,更听懂了他的暗示,曾行长似乎有些不甘,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什么:“曾所长,凡事有始有终,我想干完明年吧,行里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最近我们在做中小企业扶持的试点工作,是市里面关注的工程,这时候我一走了之的话……”
曾所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悠哉的说:“老曾,你扯远了。跟我提这些干嘛,我不是组织部门,又不是纪律部队,这只是从朋友角度说几句心里话。什么扶持不扶持的我听不懂,跟我也没关系,再说你也得到了很多,安享晚年不好吗?做人得懂得知足,总得把更多机会让给年轻人嘛。我也只能建议你给上面一个交代,同时我也只能秉公执法,执法就不能考虑太多人情。明天把人带来吧,省里盯着市里,市里盯着区里,我就是个芝麻官,上头关注的事,我就是个跑腿的。如果明天警车开到你们行门口了,光天化日之下,我的人进去把人带走了,那就不好看了吧?去吧,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要开,就不留你了。”
结果只能让大多数人满意,而不是所有人。曾行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成功劝说覃经理主动投案自首了,覃经理交代了犯罪事实,并在家中找回部分赃款,相关部门按照盗窃罪走了程序,起码还能留条命;张副行长负有领导责任,为起警示作用,将他级别下调三级,变成了副主任级别,罚款一万元,后因受不了处罚决定,决定发布后一周就离职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也没人关心他的去向;曾行长向上级主管部门提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请,退休手续办理的异常顺利,听说在他走的当天,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当他前脚踏出银行大门的时候,不知道谁放了两挂鞭炮。也是他走后当天,行政部门将他曾使用过的办公室,改建成为职工活动中心,曾行长事后知道这些的时候一病不起,入院治疗一个月,居然什么病都没查出来,后来在半年后去世了;银行内部调整班子结构,新来的行长在上任一个月后进行了大肆整风运动,收效良好,而且翻出许多曾行长任上留下的“隐疾”,避免了更多问题的发生,但大问题还是经营问题。中小企业的扶持试点也泡汤了,易城银行在天都市出了名,客户量骤减,现在就剩下基础业务和附近居民业务,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敢来存款和理财?看来只能依靠时间来治愈一切。
再说王锋和敬副行长。由于王锋的介入,才影响了曾所长对杨洪的处理结果。薛鹏起初联系王锋的时候,也只是含蓄的请求,能否不要扩大影响,目的只是为了保杨洪的平安,顺道把公司的资金要回来。薛鹏平常对王锋就尊敬有加,又是第一次求他,况且又只是个动动嘴皮子,一竿子放倒一片不是王锋的一贯作风,也不利于今后开展工作,有业绩能结识新朋友维护了老朋友,何乐而不为?王锋就让他的心腹某处长去处理此事,某处长深谙领导心思,就在薛鹏一番运作下,曾所长在案发的半个月去外地出差,并不清楚此事,手下的阿瑟A和B擅自处理,对杨洪使用了私刑,AB二人受到记大过处分,被调离曾所长管辖的派出所,去到县里当驻县民警了。
敬副行长并未因此受到嘉奖,没人知晓他做了什么,就像孟伟的爸爸说的,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薛鹏很不解,说好歹我们是通过他来做的前期工作,还有省城的媒体也是他帮忙联系的,受益的人捡走了桃子,连个桃毛都没给人家留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白帮我图什么?孟伟的爸爸说,你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人家位置已经到了,并不是小年轻要成绩求关注,他现在要的是稳定,过几年就退休了,他不希望退休前上级再关注他,否则不利于平衡。图什么?什么也不图,勉强算是为我家报恩吧,这么说你能理解吧?答案是,薛鹏根本理解不了。他试图通过孟伟,给他爸爸塞张购物卡聊表谢意,却被孟伟的爸爸拒绝了,他让孟伟给薛鹏带了句话,世上并不是所有人和所有事都可以用数字衡量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会将好意转达给我的兄弟,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不属于你的强求不来!
差点忘了几个当事人,抛去主动退回杨洪的五十万,米莉在某天接到银行客服打来的电话,对方先是一番职业化的问候,接着说:“米女士,感谢您对我行的信任和支持,贵公司于X年X月X日在我行购买的某理财产品,现已过申赎期间,我行已将利息和本金退回贵公司在本行的账户,请您及时查收。”米莉将此事告诉薛鹏,薛鹏让她当天去银行确认,账户的钱全部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二十几万的利息,当天米莉就将所有存款转到了其他银行,变成了其他银行的大客户。此案其他的受害人账户或多或少收到了银行退回的存款,最多的退回了全部,最少的也退回五分之三,他们又凑在一起分享了喜悦,经历了这些,他们懂得了失而复得的不易,没有人对金额斤斤计较。
<bG/> 老太太为表示感谢,邀请薛鹏吃饭,顺带还叫了其他几个受害人,薛鹏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一顿饭还是受之不愧的。她看着存折上的数字问薛鹏:“小薛,你帮大家做了这么多,我们如何感谢你啊,你跟我们说说你退回多少?”薛鹏又看了众人的存折,略带惊讶的说:“大家都退回这么多,我退的不如你们多,不过还好,公司又能活过来了,没的那些还可以慢慢去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了眼众人,略带严肃的说:“现在有些程序还没走完,你们可得答应我不能再去围堵银行和派出所了,更不能在网上瞎议论什么。为了咱们这些钱,警察叔叔尽了最大力了,一切咱们都得照章办事;如果在座几位胡闹的话,那就是不给我薛鹏面子了,总不能让我出力又不讨好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众人也明白,无论自己的钱拿回来多少,都比一分拿不到强,所以也就答应了薛鹏,饭后也就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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