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是一名青衣文士,面容儒雅,嘴角挂着一抹轻笑,看似风轻云淡,只有靠近了才能发现他眼中隐藏的一股凌厉。
他的身旁是一名身穿葛衣的老者,面容阴鸷,眼窝深陷,目光中透着一股邪气,饶是王修楠身为一门之主,十几年来历经大风大浪,在面对老者的目光时,也不由心中一悸。
“刘伯端,你怎么在这里?”李兴远面色一变,从椅子上跳起,目光在王修楠和来人身上打了个来回,惊疑不定,继而面沉如水,“好一个秀剑门,好一个王修楠!原来早就攀上了刺史府这棵大树,本官今日中了你这请君入瓮之计,输的不冤!”
李兴远连连冷笑,分明已经恨到咬牙切齿,王修楠面色一变,就要解释。
一身青衣的刺史刘伯端笑道:“李别驾这就错怪王门主了,刘某此次实属不请自来,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李兴远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刘伯端的这番话,他哪里会相信?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自己前脚刚到,对方就后脚赶来?
刘伯端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对着王修楠轻笑道:“初次登门,刘某备了份薄礼,聊表心意,还望王门主笑纳。”
刘伯端拍了拍手,一名身着秀剑门弟子装束的女子走了进来,人尚未到,早有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女子白衣染血,右手提着一把不断滴血的长剑,左手不知提着个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那圆溜溜的东西便一直滚到了王修楠和李兴远脚下。
从看见白衣女子开始,王修楠的面色就一变再变,震惊、不解、痛心、颓然不一而足,正要开口,却见身旁的别驾大人忽然哇地一声就吐了。
滚到他们脚下这个圆溜溜的东西,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可怜别驾大人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就是杀鸡都没见过,又哪里见的了这番光景?没有当场晕过去就已经是定力不凡!
王修楠看着地上的那颗人头,面色一白,却并非是受到了惊吓,她的脸上一片悲伤,轻轻地弯腰将之捧在怀里,不觉间已是泪痕满面。
“怎么样,王门主,对刘某的这份薄礼,可还满意?”
刘伯端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笑容在此刻看来,好似恶魔的诡笑。
王修楠抬头,没有理会刘伯端,而是看着提剑的白衣女子,好似忽然平静下来,眼中无悲无喜。
白衣女子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而后回过神来,咬了咬牙说道:“没错,师父暗会李别驾的事,是我告诉刘刺史的!包括上次大师姐恰好撞上李别驾的纨绔儿子,也是我设计的!谁让师父你如此偏心,什么事都依着大师姐,更要将门主之位传给她?我叶静竹只是入门晚了一点,凭本事,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李东嫱?”
白衣女子叶静竹的脸上露出一丝癫狂,继续说道:“还有三师妹,从小就和跟屁虫一样跟着李东嫱,从来不将我这个二师姐放在眼里,我忍她很久了!师父你就安心去吧,刘大人已经答应扶持我做这门主之位,有刘大人的支持,秀剑门必将在我手中发扬光大!”
王修楠静静地看着眼前陷入魔怔的二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怜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不过如是。
她平静地说道:“你可有想过这何尝不是在与虎谋皮?”
叶静竹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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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只是此刻早已没有退路,只能刻意不去多想,寄希望于对方会信守承诺。
王修楠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刘伯端,惨笑道:“刘大人好手段!既然能一路直来这里,而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我秀剑门弟子示警,想必她们早已遭遇不测了吧?”
刘伯端淡然一笑,并不否认。
王修楠看了一眼一旁早已将胃中酸水都吐了个精光的李兴远,凄然道:“看来别驾大人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刘大人的手段,让人好生佩服!只是我秀剑门何辜,要被卷入这场争斗?”
李兴远好不容易站起身来,面色依旧苍白,神情却已大抵平静下来,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冷笑着问道:“成王败寇,这一局确实是我输了!只是刺史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李某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李家在凤州经营已久,门生故吏遍及整个凤州,数十年来早已盘根错节,总不能如自己之前设想的对刘伯端一般,斩断耳目手脚,刘伯端毕竟是外地人,即便是乱杀一气,官场上的老油子多的是,什么欺上瞒下阳奉阴违都是用得驾轻就熟,保证能弄得刘伯端焦头烂额!
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不过如是!
“呵呵!”刘伯端忽然笑出声来,“好一个李别驾,到了这个关头,便将王门主撇到一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倒也不愧是个枭雄人物!”
刘伯端继续笑道:“李别驾是料定了本官今日即便将整个秀剑门屠戮一空,随手栽上个名头,也不敢冒官场之大不韪,对别驾大人怎样是吧?如此别驾大人就算一时失势,仗着在凤州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真是好谋算啊!”
李兴远的心思被看穿,看着狂笑不止的刘伯端,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些许不安。
刘伯端笑声止息,轻笑道:“既然被刘某看出了这份心思,刘某岂能让你如愿!正好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你觉得——别驾大人被秀剑门逆贼挟持,本官救援不及,竟被贼子得手,无奈之下只好兴兵剿灭一干逆贼,替大人报仇——这样如何?”
“你……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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