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默一直认为,聚餐是一种复杂的社交仪式。
通常来说,饮食主要服务于人们的生理需求,却也有着社会方面的属性。
它取决于历史和社会环境,并在如今已然成为一种社会行为——人们常常会为了讨论事情和解决问题而安排它,以至于进食本身成为了一种次要元素。
在柏德区里侧的魔界区福利院时,奥默便惯于一人用餐。
因为那片地界曾有着‘集体高于个人’的狂热时期,以至于在那之后,被压抑的个性得到反弹,直至如今都还强调着的概念。
个人主义与个人责任越来越受鼓励的结果,就是连进食都标榜着个体——你的盘子与你的那份食物充当着一种个人界限,而人们不会伸出这份界限。
所以可以想见,当奥默被莫里森.林顿领养并带到界门区时,他的思想观念受到了怎样的冲击与拓展。
毕竟这里的人连吃饭都是一个大碟乃至大碗,分食一道菜时尽显无序与混沌。
有种战争的残酷。
当然,以奥默那异于常人的适应性与接受能力,融入其中并不算是难题,甚至很快就要持家掌勺,面对家里餐具中不在少数的大碟与大碗。
他很快地跨越了大部分柏德人接触这类文化时会有的焦虑:‘和大家共享一盘菜时会格外困惑的想,自己该吃多少,该从哪里开始吃,自己能抢过其他同样饥饿的同伴么?’
从这层意义上,柏德人的别扭程度并不下于极东人。
当然,换成极东人恐怕还会亦真亦假地补一句:‘他们会不会吃不饱?’来谋取极东文化下特产的‘亚撒西’,但奥默终归是受到东炎文化的影响更多。
一想这些东西只会觉得不知所谓,尤其是这聚餐团队里还有着大半个企鹅物流。
能天使、可颂、德克萨斯、拉普兰德,虽然末尾那个算得勉强,但也能算大半。
莫斯提马还在外派远行,空小姐主业乃是topstar,物流早已成为闲暇间的消遣。
这听起来有几分百万富翁体验生活送外卖的微妙,暂且不表,伊斯先生却是一如既往长在了办公椅上,大抵与工位无法分离。
奥默常常觉得自己该推荐对方一份完善的劳动保障法,但当对方没有意见的时候,他也不应多此一举。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某只孽畜。
大帝本不会错过这样喧闹的场合,但他也确实选择了拒绝。
说着什么‘不想掺和你们这群人’里的老年台词,像个会死在断后的老东西,然后在看穿奥默想什么时跳起想给他一脚。
这一脚自然是踹了个空,今天的奥默常驻严阵以待的buff,几乎没有放松的时候,直至此刻亦是如此。
毕竟此刻,乃是两拨人的饭局。
确实是饭局。
三个半的企鹅物流员工,三位赛马娘,一个奥默这位中间人——
——这种组合一看就不像是纯为吃饭,更像是某种业务饭局,而他这样同接两方的家伙,理应是最忙里忙外的老倒霉蛋。
他也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来光是彼此介绍乃至满足某些人的八卦心,自己就得拿出面对记者群的心理预期来。
但结果却是与预想截然相反。
女孩们莺莺燕燕地聚在一起,分明是第一次见却没有一点生涩的距离感,
在抵达饭馆前的车上,奥默就已经被多次换座挤到了角落,默默听着这些人的自我介绍,认识客套。
进度快的已经在聊起化妆品之类的女性话题,譬如可颂、丸善斯基与真机伶。
进度慢一些的则是在交流赛马与物流上的各自心得体会,这一组显然是千明代表、德克萨斯以及健谈的能天使与各种好奇的拉普兰德。
两拨人的话题时而混合交叉,分组的名额亦数次变换,让奥默好几次转而去看起了终端——
——对一位男性而言,关注女性话题并不明智,更何况参合进去也不一定能搞懂。
他的知识储备并不包括如何跟人讨论美发美甲,乃至于应对错用化妆品导致的皮肤不适与指尖破皮。
但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好事。
当你做好了面对长枪短炮的准备却门可罗雀时,或许会感到尴尬,但这些女孩们的彼此交流只会让奥默松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将状况想得太糟。
仔细想想的话,这两拨人虽然彼此并不熟悉,但至少没一个社恐。
甚至混着有疑似社交恐怖分子的存在。
也就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做些什么,倒不如说作为唯一的男性,自己在里面很碍事。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便也更加专注于光屏,直至抵达饭馆选座,他也仍是坐在角落里,自甘堕落地认可自己是个女性联谊中的累赘。
不仅是累赘,还可能是个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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