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寒,残雪化开。
常三思直待至日上三竿,才施施然从小妾那软玉般身体上爬起。
虽然起得有些迟了,每日里的“牵丝戏”却是不能落下,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领,如今能够过上此等舒畅日子,也全靠这门本事。
拔骨抻筋,易筋洗髓,常三思一板一眼的,缓缓吐纳着清晨寒冷的空气,做出种种奇异艰难的动作。只感觉筋骨一点点拉伸,仿佛有热流在血肉之中流淌着。
昨晚耗费的大量精力,就在这奇异的动作之中,一点点恢复过来。
直至全身血如大浪,汹涌流动,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才缓缓收式停手,吐出一口混白气浪。
‘筋长一寸,延寿十年。’
常三思很满意自己的现况,却也不急着完成任务。
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一直拖下去,总会得到转机。
七色堂,青字香堂副香主的位置,其实不错……
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最重要的还是消息特别灵通,对完成主公交付下来的事情,很有帮助。
修习完毕,他洗手抹面,舒舒服服用着薤白酒,喝下一碗温热牛乳地黄粥。
只感觉到胃肠处暖融融的皆是热意,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当他尽情享受这安闲自在的日子的时候。
下人匆匆进来禀报,让他一天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你是说,阎老黑死了,还是被他手下的几个残废小乞丐做掉,哈……真是废物啊。”
常三思仰头大笑,笑得急了,轻咳两声,差点被热粥噎着嗓子。
“是,老爷,现在他们的尸体还摆在麒麟街土地庙里,当时同去的还有张大胡子,他亲眼目睹几个小乞丐动手。”
小厮知道,这位常副香主笑得愈欢畅,就越是想杀人。
说话不由得更小心了几分。
“有趣,太有趣了。”
常三思放下粥碗,笑眯眯的轻声吩咐道:“来几个人,跟我去看看,倒没想过,咱这青字香堂,竟然出了人才。”
阎老黑是他亲自提拔于草莽,对这人的本事自然是十分了解。
再怎么不济,都是锻骨有成的硬茬子,岂是几个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所能杀掉的,此事蹊跷,常三思忍不住多了点好奇。
……
土地庙越发破败了,阵阵腥臭味传出。
这里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进去瞧看。
如今几具尸体被拖出,杂草丛生,碎砖烂瓦所在,更是显得瘆人,宛如乱葬岗一样。
“仔细讲来,他们怎么死的?”
常三思瞄了两眼,基本上也就看出了这几人的死因,不过,有些细节却还不是很确定。
“那几个家伙太过歹毒,先是用香灰糊眼,再突施辣手。阎老大一個不防,就丢了性命。还有李兄弟,被断手的小贼从后面……”
张大胡子泣不成声,满脸痛惜,讲得情真意切……
他左边脸上五指印痕森森,已经肿得老高,此时倒也不敢耽搁,连忙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当夜见到的情景说了出来。
“你是说,一个瘸子,一个断手,还有一个阉人,就把阎老黑他两个给杀了……”
常三思发现自己又忍不住想笑,好悬忍住,指着那几具尸体说道:“去吧,他们应该逃得不远,就算出了城,也进不了山。无论如何,把几个小家伙全都逮回来,一个个细细的剐了。要不然,让别人知道,就会说咱们青字堂没有上下,不懂规矩。”
死不死人,死的是谁,常三思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问题是,阎老黑是跟着自己的,又是他亲口吩咐管理麒麟街道的乞丐流民,就算再有不是,要打要杀,也只能自己来。
被手下的几个小乞丐就这么杀掉,这算什么事?
合着,自己提拔起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废物。
他甚至,还得防着让兴庆府的捕快知道这事。
太丢人了!
“没逃,他们没逃……”
张大胡子连忙说道,心知常副香主并没有继续责罚自己的意思,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从昨晚开始,他就带着几个兄弟,一直盯着这块。想动手却又不敢,还听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声音。
直至天明,才麻着胆子向上禀报。
这时想着立功赎罪,哪里还不懂得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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