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那沧浪诗社之人却是大声叫嚷起来,连道不服,非要赵骆声仔细讲解一番。
赵骆声见此人如此不知好歹,不由眉头紧蹙,但还是耐着性子对二人的诗作点评了起来。
这人硬着头皮又磨蹭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瞥见台下冯含章打出的手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灰熘熘地下台去了。
卫辰疑惑地看了这人一眼,却也没有多想,调整好状态,静心等待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沧浪诗社下一个上场之人,正是秦铭。
秦铭上场之前受到冯含章嘱咐,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因而显得有些拘谨。
照理说,应该由他这个新出场的人请求赵骆声出题,他却愣在了原地,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
倒是卫辰大方地冲赵骆声一拱手:“请老先生赐题。”
“那便以怀古为题吧。”赵骆声摆了摆手,随口道。
秦铭闻言心中大喜,他刚刚背了不下五六首怀古诗,眼下正好择优用之,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沉声吟诵道:
“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霜磴滑难践,阳崖曦乍晃。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冥搜灭众闻,百泉同一响。蔽谷境尽幽,跻颠瞩始爽。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坐深香出院,青霭落池上。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
台下,醉翁诗社处,王瑞听到秦铭吟诵之诗,愕然片刻,而后笑着对一旁的杨霖说:“杨兄,你的运道不错啊,那么多诗,就你这一首被选中了!”
杨霖轻笑两声,眼睛始终盯着台上,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期待之意。
如果秦铭靠着这首诗赢了卫辰?
杨霖光是想想都觉得有趣极了。
评委席上,赵骆声听着秦铭吟诵的诗句,起先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着听着,面色却是渐渐凝重起来。
秦铭这诗前八句极写山景清幽,之后则是笔锋一转,表现出脱尘出世之感,全诗幽新隽妙,刻琢研炼,颇有几分五柳先生的韵味。
“此诗作得巧妙!”
赵骆声赞叹一声,坐直了身子,略有些意外地看向秦铭。
这秦铭虽是沧浪诗社社员,却不在府学进学,而是县学生员,因而赵骆声平日里对他了解不多。
想不到这个秦铭貌不惊人,诗才却是如此了得,一时间,赵骆声都有些起了爱才之心。
秦铭得了赵骆声的赞扬,只觉胜券在握,自己总算不辱使命,兴奋地看了台下的冯含章一眼。
冯含章却是紧紧攥住拳头,紧张地看向台上的卫辰,卫辰先前的表现令他心有余季,不敢轻言取胜。
卫辰听到秦铭之诗,也是暗自吃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卫辰不知道冯含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也不知秦铭所作之诗,其实不是他自己的手笔,而是九大诗社中最好的一首怀古诗。
事实上,此时此刻,卫辰与秦铭之间根本不是公平的一对一,而是一对十,甚至是一对好几十!
卫辰养气功夫极佳,并没有因为秦铭吟出一首好诗就被乱了心志,当下凝神静气,闭上眼睛开始遐思。
没过多久,少年便睁开了眼睛。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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