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知道。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镇子到底哪里得罪了山上的仙师,才会招致这般祸事。
如果说连年的暴雨缘于天怒,那为什么不把那个惹恼仙师的畜生给抓出来制裁!反而要迁怒于羸弱的凡夫?
看来仙师也不是什么好狗!
劳工们心存怨气,做工也就更加敷衍了些。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镇子里的各行翘楚,各家望族,以及一众青年才俊尽数汇集。
不管日子多么难熬,请仙典仪依旧要办。
林九隐于人潮之中,当然,魏海风也在。
魏海风孤身站在一旁,似是不愿和乌合之众们产生交集。
他微眯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却并未察觉到异常。
在模组的干扰下,世界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偏移,让他也难以辨明情况。
宁洛躲在逼仄的暗巷中,背靠着墙,悄然打量。
“魏海风,找到了。”
“呵,这么招摇,果然是有恃无恐。”
显然,魏海风并无隐匿的打算,特立独行与四处张望便足以显露他的身份。
因为面对宁洛,他根本没有躲藏的必要。
歌舞结束,魏海风纵身登台。
今日模组的最优解法其实是后发制人,但魏海风没有这么做。
他本可以仗着前期更强的配置,等待对手冒头,暴起杀人,借此提前结束掉这场比赛。
而如果对手按兵不动,那他便在最后登上祭台,先一步前往蜀山。
那么他就有至少7年的修炼环境领先,借此确定胜势。
可是面对宁洛,魏海风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因为宁洛选择了转生。
一个四岁的稚童再如何都不可能登上祭台,因此没必要浪费时间。
暗巷里的宁洛嘴角微微上扬。
万幸,魏海风思路清晰,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反而更容易设计,毕竟他们会依据经验与逻辑行事,而非直觉与情绪。
祭台上魏海风连战连胜。
虽胜不过十人,但已经没有人胆敢登台。
因为魏海风甚至并未出剑,只是轻飘飘一拳,就将人重伤,几乎气绝。
“这力道,堪比我气血大循环五六年的成果了。”
“果然,哪怕身在荒村,以我目前的功法理解,四年也远不足以胜过他。”
台上的魏海风显得有些疏懒,因为这些对手在「天生神力」面前如同草芥,甚至没能让他使出全力。
再过不久,他就要登上蜀山。
然后看着那些已经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景貌,度过枯燥的十余年光阴,最后取得一场索然无味的胜利。
魏海风看着台下畏怯的众人,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说好的4年后见呢?
果然是在用话术诈我。
要不要等到11年,看看这个位面之子能不能带来些特别的展开?
还是算了。
毕竟这种耍小伎俩的狡诈之徒,根本没有期待的价值。
魏海风神色越发倦怠,就这么背负双手,等着仙鹤的到来。
然而,一道瘦小的身影忽然艰难地爬上祭台,站在了魏海风的对面。
那是宁洛。
“喂,谁家的孩子!”
“下来!这可是请仙典仪!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他的长辈呢,赶快把这熊娃领走!”
台下的林九张口结舌,他站在一堆烟花旁,刚打算冲上前去。
然而宁洛却回过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林九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臂,虽然心里仍然满是担忧,但却习惯性地稳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魏海风瞳孔猛地放大,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不解。
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必然是宁洛。
但,年仅4岁的宁洛,为什么敢站上请仙典仪的祭台?
他凭什么?
魏海风诧异地盯着宁洛,却未能发觉修为的气息,甚至这单薄的身躯也绝无成为体修的可能。
“你……应该还记得我此前说过什么吧?”魏海风皱眉道。
宁洛笑了笑:“记得啊,你说你不会留手,会给我留下惨痛的记忆。”
魏海风闻言更加不解:“那你还敢站上来?”
宁洛眯眼笑道:“因为我想给你也留下不愉快的记忆。”
魏海风嘴角抽了抽,他算是听明白了。
想来是因为宁洛判断出他三观奇正,所以笃定他不好意思对孩子下手,就算下手也会有负罪感。
反正这局也是输了,既然横竖都是输,不如给对手留下些难受的回忆!
太恶毒了!
怪不得要说四年后见!
万幸宁洛听不到魏海风的心声,不然怕是会当即笑场。
魏海风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出手。
他知道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孩子,其内的灵魂至少也有几十岁,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下手的。
当然,出手之前的心理工作还是得做足。
宁洛轻笑着看向魏海风,神色中并无恐惧。
他散漫地坐在祭台的围栏上,问道:“万次穿越,那么蜀山你也去过百来次了吧。我有些好奇,难道你不会腻吗?”
魏海风愣住了。
这种时候您还有闲心聊天呢?
强者这么做那叫有恃无恐,而宁洛,这就属于是摆烂了。
但魏海风也是个老实人,于是回道:“看厌了又如何?至少每一次都会有新意,对手越强,新意也就越多。但你……不行。”
宁洛不以为意,追问道:“那么你所期待的新意到底是什么?是不同的光景,新奇的模组,还是特别的经历,抑或是世界线的变迁?”
魏海风挑了挑眉梢,淡淡道:“都是。”
“我明白了。”宁洛点了点头,转而回头望向人群,喊道,“林九,到你表演了。”
“啊?”林九怔怔看着宁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他看到宁洛伸手指了指他身旁的焰火,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点火。”
林九明白了宁洛的意图。
但,要在这时候放烟花?
不是说好了等到请仙典仪圆满结束,再用来庆祝的吗?
林九有些不解,他惶恐地看了眼不远处怒目而视的望族大人,心里满是不安。
他不知道宁洛为什么会站上高台,又和魏海风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在诉说着什么。
但这一年里,他从宁洛那里学到了很多。
他想起宁洛坚决的语气,于是很快摒弃了杂念,将身后成堆的焰火环绕着祭台摆放起来。
然后掏出了火折子。
宁洛回身看向魏海风,他微眯着眼,从容地轻笑道:
“既然你喜欢新意。”
“那,我就送你一场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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