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苏午笑了笑,首先迈步,沿着山脊往远方近乎与天相接的巨坟走去。
那座堆积了无数灰白色坟土才得以形成的坟山下,黄金液体往各方流淌,在山脊、沟壑之间,形成了一道道长河,无数塑像浸没于黄金长河当中,亦被黄金长河染成了金黄。
邵道师跟在苏午身后,远望着高耸的坟山陵墓。
这时候,走在前头的苏午身形倏忽一停,就在邵道师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阵荒芜死寂的气息从前方高大青年身上散发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那阵让邵道师心神颤栗的气息当中,竟还有着一阵散乱而急促的心跳声!
“道兄!”
邵道师看着前方苏午原本笔挺的身形骤然间佝偻下去,他眼皮狂跳,急急出声,迈步朝苏午急奔了过去!
从苏午身上散发出的荒寂气息,在须臾间被苏午收拢进了躯壳之中,未有令邵守善沾染到半分。
苏午佝偻的身形重新变得笔挺,他转回头来,看着走近自己身畔的邵守善,笑着道:“不碍事,应当是我自身死期愈来愈近了……”
死期将近这般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大事情了。
但今下苏午将之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事情又好似真正变得微不足道了一样。
邵守善呆了呆,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时候,苏午抬头望向那座陵墓,开口道:“我本打算先帮你尽量清扫一些可能潜藏在九山之中的伪人势力,如今来看,应是不成了……我们须得尽快赶到那座陵墓之中了。”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邵守善连连点头。
“尽快赶路吧。”苏午按住邵守善的肩膀――他自身刹那间崩解作一道金云,这片绸缎似的金云,倏忽间飞腾上苍穹,朝着群山最顶峰上的灰白色陵墓蔓延而去!
群山间的景象,皆在邵守善脚下飞快掠过。
其实九山间的景色也颇单调。
除了簇拥在群山脚下的层层叠叠庙堂外,便是满山山谷遍地堆积的泥胎塑像,此间根本不见一棵绿树,只有塑像与庙宇的森林。
苏午自身崩解形成的那片金云,几个闪转腾挪,便掠过了大片山峰,临近了九山顶峰。
至于此时,邵道师方才看清,九山顶峰上的那座巨大陵墓――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填积形成的陵墓之上,比山还要高的灰白坟丘,实际上是无数层层叠叠的、灰白色的‘人’!
这些‘人形’堆积在山体中的地宫之上,层层叠叠挤压着,形成了这座巨大陵墓的坟丘!
“人丧三年以后,方才可以添坟。
此后家中直系血亲每人每年往坟丘上添上一铲土,坟山堆积越高,家族越旺,子孙绵延不绝,祖宗福泽后人――这是人世间的俗礼。”苏午带着邵道师落在一块巨石之上,那块巨石周围,金色血液徐徐流淌着,许多泥胎塑像浸润在那金血之中。
从坟山上流淌出的金色血液内,已经在漫上岁月中,渐渐消去了内蕴的绝大力量,只剩下荒寂的死气随血液不断流淌着。
苏午仰头望着远处的陵墓,与旁边的邵道师言语着:“道友觉得,今下这座坟冢上年复一年添上这般多的坟土,以至于形成了这巍巍坟山――可能福泽到墓主人的后人?”
邵道师看着那由密密麻麻的、面容五官都异常清晰的‘人’堆积形成的坟山,心中一阵一阵地发寒,他听到苏午问话,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应当是不成的……应当是不能的,这坟头土不对……”
“确实不能。”
苏午点了点头,低头看着那些浸润在金血当中的塑像:“这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诡法,后人们无法再享受到墓主人的福泽了,它的福泽,已经被某些未明的东西窃取……”
他转身回望四周重峦叠嶂,又向邵道师问道:“道友,你观此间风水局,是甚么风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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