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英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来,颇有些意外,虽自知性命可保,却无欣喜之色,朗声道,“话说我军当日意在伏击凉州兵,不意竟误伤了你等诸多好汉……但我军也没好了,好多精兵也都死在你们手下,而且还吃了凉州兵的败仗。
这些个经过我后来才听一位副官说起,我若不知时,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会认。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事自然得由我来担着……”
说着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扯下头上一缕青丝割了,掷于地下,又道:“你们既不肯动手杀我,那我这条命算是欠下各位的!那某谨以发代首,告慰因我枉死之人!”
李小白等人此前曾听刘庆义说过,伏击他们的那一队藤甲兵,意在为撤退的那木英拖延时间。
此时听来,看来那木英对误伤了李小白一行人等,也是事后才知,先前一直却不曾听他对此有何托词。
且诚如那木英所说,当时双方确实互有死伤,说到冤仇当时便已报了,各人对他仇视之心登时减了不少,反倒对他这番勇于担当生出了几分敬重。
“李公子,这刀兵征战乃国之大事,非我一言而决,实当应势而为。不过那某可以答应公子,今后若那西凉蛮子不来犯,我也不去犯他便是!”
那木英接着说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部可汗原受大唐天子亲封,与中原各地可说本是一家。
如今王朝没落,天下大乱,凉州弹丸之地,我部本有心将肃、甘两地一并接管,届时各地往来通畅无阻,岂非美事?
可那蛮子一直占着地方不放,我此次本有意与其言和讲平,互结为好,无奈后来还是闹得非得刀兵相见。
李公子不愿见起干戈,那某又何尝不是?只是这世事并非一如人愿罢了。”
李小白若有所思,想这征伐之举历来在所难免,确非一厢情愿便能断绝之事。
他于军国大事并无志趣,只是心下实不愿见这普天各地杀戮四起,弄得人人难以安生,故此才顺口向那木英提了那般要求,但看来自己对这战场杀伐之事,看得未免简单了些。
却听右护法忽道:“你这啰里啰嗦还有完没完?明明是想趁火打劫,却偏有那么多话说!”
李小白看了他一眼,知他对那木英仍有余愤,也不多言理会,心想:“那木英看起来倒是精明,心下原或另有打算也未可知,但看着也不像言而无信之人。他既说不会主动进犯,想来至少不会出尔反尔,如此倒也少了许多无谓死伤……”
一拱手说道:“那将军既有心与邻修好,止戈休息,那便再好不过,我相信将军定会信守诺言!既是如此,我等另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公子这便要走?”那木英一愣,“不知意欲何往?”
“去该去的地方……”李小白想了想,边走边道,“将军不必相送!”
他想到父仇在身,而前路迢迢,这一时自不必细说,只想早些动身启程。
那木英忙道:“公子请稍候!”
“怎么?”李小白停下了道。
蓦然想到银子的事,人群中却没见到那位庄家债主,又道:“差点忘了,那些银子本当奉还,只是未见那位庄家,还请将军代为转交……”
“不是银子的事,公子可是要远行?我这匹马公子尽管骑去!”
那木英倒没把这堵银之事放在心上,也不等李小白说完便道,“还有另外几位好汉,也各赠一匹,权当赔礼……还请公子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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