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李红清安顿好彭耆老,两人找到了县里的不良帅余七。
这是唐朝一个奇怪的传统习惯。
除了有编制的捕头以外,地方官员会征用一些有劣迹的人充任逮捕小吏,称为不良,俗称不良脊烂,其统管者称不良帅。
名字听着有些霸气,后世不少人还根据他们创造故事情节,但其实大多就是体制内的编外人员。混迹于市井,替官府打听消息、通风报信赚赏钱;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却操着县老爷的心,立多大功劳也不属于自己,并不比街头小混混强多少。
陈青兕现在是佐史,属于胥吏,而不良帅只是职役,论地位要低他一筹。
余七这种在市井上混迹的人最是眼尖,尽管陈青兕除了相貌上乘,其他地方平平无奇,还有些腿脚不便,可他身旁却跟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大美人,衣着精致,还牵着一匹无比神骏的红马。
在江南马匹可是稀罕之物,日常所见大多都是驮马与骡马,常人家庭有一匹军马就很了不起了,何况是这种千里良驹。
余七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见过陈佐史,您有什么吩咐,卑职无有不从。”
陈青兕官架子十足道:“听说不良帅是县里的万事通,整个县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能瞒过你的,可知从延陵县窜入境内的那伙流民居于何处?”
余七脸上满是笑意开门见山道:“不是卑职自夸,县里的大小事情就没有几桩不知道的。回佐史,那些流民无地方住,现在多聚集在县西北的破庙里。聚集了不少人呢,据说晚上得有五百余人。”
“带我去!我们会一会他们的头儿。”
余七并不觉得意外,今日发生了如此规模的斗殴,必然会派人去解决的,领头带着路,嘴里还叮嘱道:“佐史此去得小心说话,现在那伙人最难说话也最好对付。惹急了他们一拥而上,都不知找谁报仇。可要给他们一些吃的,让他们干什么都成。”
陈青兕又问起了对方乞丐头头的姓名,一些生活事迹。
他本不指望余七能够提供多少消息,毕竟对方是隔壁县的,还不属于同一州府。
但余七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他们的丐首叫邹豪,原先是当地跑船的,后来生意不景气,他们自己干起了私活,结果受到地方丐首勒索,一气之下,领着跑船的弟兄将对方收拾了,自己当上了丐首。此人很讲义气,也守信用,风评不错,许多店铺甚至自动送上银钱,只要准时交费,不但不会有乞丐上门闹事,还会帮着驱赶其他乞丐。”
陈青兕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后世的那个嘛?
“义气?说得好听,不过就是欺善怕恶罢了。”
李红清这位正义感满满的侠女,对于这种行径嗤之以鼻,她走南闯北,除了对付一些地主豪强,教训最多的就是这类丐首。
三人跟着来到了余七所说的破庙。
这里原先是火凤庙,供奉着九天玄女,两年前捣毁了,原本香火旺盛的庙宇,成了一处禁地,短短两年时间,已是杂草丛生。
不过大批乞丐流民的迁入,破庙周边的杂草已经给清除了,堆放起来,充当睡觉的垫子。
绝大多数的人都外出讨吃的去了,留在破庙周边的除了今日干架受伤的,还有一些就是避免报复的护卫。
陈青兕并没有直接入内,而是看着周边哀嚎受伤的流民,看着护卫巡逻的丐首心腹,见他们士气低落,表情麻木,轻笑道:“事情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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