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黄张耳最初时穷困,后来却显赫为一地豪强的事,父亲忘了么?”
在吕泽看来,魏虽亡了,但秦在这边的统治,不过是虚有其表,除了天天念叨秦律的三名长吏,底下的事,依然是当地豪强说了算……
吕公心中了然,和长子一合计,筵席后,便招来了刘季,做出了嫁女的提议。
这泼天的好事砸到头上,以刘季这吃干抹尽的破落户性格,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送上门的女人,不睡白不睡!听说吕公长女才二十,可比那人老珠黄的曹寡妇水灵多了!
虽然吕公嫁女很干脆,之后的问名、采纳等礼节却整整费了三个月时间。在吕家人的一手操持下,刘季结束了单身生活,所有人都知道,是刘季高攀了吕家……
……
刘季倒是无所谓,眼看日头即将西落,他吆喝着宾客入场,樊哙在后院杀彘屠狗,准备肉食,伙伴卢绾等也来帮忙张罗婚事。刘季的交际圈,在今日见了成效,十里八乡皆有人来,小小的刘宅,居然热闹非凡,院子挤不下,案几摆到了街上。
结婚时间在黄昏,女方先到了吕公在丰邑买的宅子里,省得刘季再去沛县迎亲,可是,主婚之人萧何却迟迟不来,这可急坏了刘季……
左等右等不见,他也不慌,只是找来了好朋友,沛县卒史任敖,对他道:“一会若萧君未至,你便替我主进……”
正说话间,萧何的马车却停在了屋外。
刘季连忙和众人迎了上去,却见萧何满脸尘霜,一看就是赶了路的。
萧何下了车,振衣弹冠,淡淡地说道:“昨夜县中有事,故而来迟,刘季勿怪。”
“岂敢怪之,萧吏掾,热水已经备好,且先进屋沐浴更衣。”
刘季热情地将萧何迎入家中,萧何能来,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但刘季请的另一位客人,却不见踪影。
他看了看萧何身后,奇道:“曹狱掾呢?未与萧吏员同来?”
萧何想到曹参告别时对他说的话,说道:“他有事,来不了了。”
刘季对曹参就没萧何那么尊重了,嘴里骂开了:“今日是休沐,能有什么事!夏侯婴、任敖,还有萧吏掾,不都过来了么,这老曹,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萧何正好想搞清楚那件事,便如实道:“曹兄被胶东郡守征辟,要去胶东郡做郡吏了。”
“郡吏?高升呐!”刘季夸张地喊了一声,心里却无半点羡慕,他可是去过咸阳的人,转了一圈后,发现还是自己的家窝强。
萧何笑道:“这郡守,刘季或许认识。”
“我认识?”
刘季哈哈大笑,以为严肃的萧何终于会说戏言了:“没错,我当然认识,我不仅认识泗水郡守,甚至认识皇帝陛下,只可惜,他们都不认识我!”
萧何却不觉得好笑,肃然道:“这位胶东郡守,是讨伐匈奴的三大功臣之一,去年沛县徭夫服役归来后,曾说起他的事迹。”
刘季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莫非是……尉将军?”
萧何道:“正是少上造尉君,他在沛县听说你的事迹后,觉得十分有趣,便令门客随我同来,祝你新婚燕尔,贺礼万钱!”
“万……万钱……”
萧何见刘季两眼失神,拍了拍他:“刘季,你在听么?”
“我无事,无事……”
刘季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放声哈哈大笑,说胶东郡守都给他这小人物送贺礼,真是天大的面子!
但转过身,刘季却魂儿都快吓没了!先前的得意,统统不翼而飞!脑中也没了新娘烛光下美艳的模样,只剩下当年外黄城头,与他持刃而对的黑面秦吏形象!他戴上了鹖冠,当上了大官,要弄死刘季,就跟按死一只蚂蚁似的!
卢绾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兄,你面色为何发白?莫非有何不妥?”
“我……我腹痛。”
刘季急中生智,捂着肚子说要如厕,让兄弟们先带萧何进去,等他一头钻进臭烘烘的厕中,摸着颔下的短须,刘季破口大骂道:
“尔母婢也,乃公为了躲那黑厮,连胡须都忍痛刮了,怎么还是被他给找着了?难道说,他有什么异术,能目视千里不成?还贺礼万钱,这是要吓死乃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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