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哈哈哈!外面热火朝天,你却在这里躲清静。”老妖大笑着迈入屋内,于连续对面落座,端杯呷过一口,抿唇赞道:“好茶。”
“前辈如此心安理得,”连续笑问,“就不怕茶中有毒?”
“此计不上台面,非是小子格局。”
“前辈与我相熟?”
“我晓得你。你叫连续。”
“看来有人找过你了。”
“聪明。”
“那前辈此来……”
“杀你。”
“此非前辈格局。”连续自顾自地吹了吹茶沫,端杯的手不见丝毫颤顿。
“小子很自信。”
“实力罢了。”
“当真大宗风范,见惯了世面,区区假丹境界,与我对谈竟也这般气定神闲。”老妖正自感慨,却听连续接着问道:“你不随黑白二使而去,倒令连某意外。”
“哦?”老妖笑问,“很可惜?”
“天命之下皆为蝼蚁。”
“依尔之见,净妖宗命数如何?”
“你还灭不得,就像杀不了我一样。”
“灭了又怎样?”
“自古以来逆天而行者都难得善终。”连续见老妖笑而不语,忖了忖,另起话头,“其实我更好奇,你将我那妖化的小师弟甩到哪里去了?”
“按说也该到了呀。”老妖沉吟着,望窗外引颈远眺,蹙眉的样子似也疑惑不解,“莫非在哪儿耽——咦,那不是嘛?”
“宠渡”在峰顶乱战开始不久后便跟丢了黑风老妖,余怒难消,自要另找门路宣泄。
好死不死穆清与猪妖正在附近恶斗,气机波动异常剧烈。“宠渡”循着气息觅去,正赶上穆清一着不慎落了下风,当即一口黑焱迫退猪妖。
见“宠渡”出手解围,穆清窃喜不已,脱口就问:“好小子。你醒过来了?”没承想那“宠渡”回头就是一拳打来。千钧一发间穆清忙将手中兵器罩住面门。
护体罡气消去一半拳劲。
——当!
扶风剑又卸去小半。
然而残留的拳劲仍自霸道,穆清被迫退数十丈,脚底磨擦着气流划出两条由浅到深的灰白烟痕,背后冷汗涔涔,暗里庆幸道:“好在动作快,不然非死即残。”
猪妖见状,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岔了气,一边哼哼一边戏谑地说:“枉、枉你以为能与它联手斗我,可惜这怪物还是六亲不认。”
笑得正欢时,同样被“宠渡”咆哮着近身一拳,猪妖不敢硬碰,拔脚就走。“宠渡”咬在后面追了会儿,许是自觉无趣——更可能被突然爆起的其他气机所吸引,兀自撇下穆清与猪妖,摇头晃脑地去了。
如此一路过来,“宠渡”每每半路杀出,逮谁薅谁,才不管你是妖是人,跟搅屎棍似的。
这边横插一竿。
那边竖插一杠。
当中斜插一脚。
沿途老怪也好妖王也罢,想是熟知妖化禀性,仅在“宠渡”掺合之初随意应付几招,一有机会全都乘隙远遁,莫敢多作纠缠。
就这么晃晃悠悠,兜兜转转,不多时抵临神照峰上空,这才教“宠渡”如愿碰上了几截硬茬。
却说妖族以二十四路妖王对战玄门十九老怪,婴级战力本就不相当,而今捉对厮杀,自然还剩五位妖王闲在一边无所事事,分别是那:
穿山甲;
金雕大王;
七窍玲珑兔,跟往常一样顶着毛茸茸的立耳头饰;
自号“无肠公子”的山螃蟹;
红尾绿鲤鱼,生就一张驴脸,被各方妖友唤作“占魁娘娘”!
五王见云霄之上斗得如火如荼,心头痒痒几如猫抓,怎耐得这等寂寞!也想舒展筋骨,于是凑一块儿七嘴八舌,商量出几件耍事来。
遥想炎窟山一役,那穿山甲、金雕王与兔女郎曾大力解救黑风,算得“有功之臣”,自然比事后才归附的无肠公子与占魁娘娘地位高,资历老,所以有啥肥水或美差总能先捞一瓢。
再者,各妖天赋不同,——比如穿山甲与兔妖善于刨土掘地,故而五王分工不同,各司其职。
穿山甲与兔女郎前去搜刮净妖宗暗藏的宝贝。
金雕王往各处助战,伺机偷袭。
山蟹与红尾鲤则在此压阵。
说时迟那时快,五王正待分头行事,却被突如其来一阵风吹得后颈拔凉拔凉的,不禁纷纷纳罕道:“哪里来此一股怪异气机?”“咝!……”“本王才是妖啊,何故心头发毛?”
循息顾望,隐有一缕绀红兽影从远方悠然飘近。
山螃蟹一眼便认出是“宠渡”,当即惊呼道:“噫!险忘了有此异类。我与红娘娘闲来无事,正可拿它练手。”红尾鲤接过话头,“此怪交由我与无肠道友即可,尔等且去便了。”
穿山甲却觉不妥,“遇强则强本非儿戏,又能与黑风周旋,可见此怪不俗。你两个若是轻敌,指不定阴沟里翻船。”兔女郎凌空跳脚,“此言极是。”
“妹妹谬赞。”
“那咋办?”
“左右不急此一时,莫若合力剿杀之。以我等能耐,自是不费吹灰。”金雕王眼珠骨碌碌一转,“众友以为如何?”
“正合我意。”
“妖化难遇亦难求,大可试试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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