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罡气与刃片一触即溃,应声湮灭。
须知这可是化神人仙的护体罡气啊,却不过堪堪与之抵消!足见刃片何等锋利。常自在蹙眉慨叹:“不知多少人要遭殃。”不自觉将目光投向另一头的某座矮峰。
那矮山上隐秘处窝着一独眼道者,身裹灰袍,早在宠渡施展无量金身那会儿就来了,一直在暗中关注战局走势,此刻盯着倏忽远去的刃片,满脸不可思议。
坚硬的山体对那刃片并无丝毫阻滞,——竟似豆腐一样被切割!徒留下一缕筷子粗细的地缝。
灰袍道者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还好躲得快,不然……”
然而总有闪避不及的,且不论境界高低,但凡沾上那刃片,要么肉身被一剖为二,要么缺胳膊断腿儿;遑论战力成渣的一众卒子?
尤其神照峰上,当刃片刷过时,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咔!顿似某种信号般,四下里随后传来类似的动静,此起彼伏,或近或远,响成一片。
咔!——咔啦!
——轰隆隆隆!……
看客们循声顾望,奈何人马攒动,一时难窥究竟,只觉脚下地面忽颤,又听从某处崖边响起阵阵充满恐惧的呼号与叫唤。
“地裂!——地裂开啦!”
“跳过来!快跳过来!”
“那家伙被啥东西劈成两半了?”
“你个死妖怪挤什么挤?让你家道爷先走。”
“人族臭虫口出狂言。”
“哪个狗日的又踩我一脚?”
“抓紧。别松手。”
“张君长不要跑。拉兄弟一把。”
“大头领救我!”
“呜哇!……”
原是刃片所过之处,山体尽皆崩裂!相较之下,神照峰只有崖边一隅坠入山涧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附近的强者与丹妖争相祭出法宝,一记倒栽葱奋起直追,后发先至,将各自跌落的部众先后捞起。
崖上则闹哄哄乱作一团,幸免于难者推搡着连滚带爬,纵有世代血仇,此时却也顾不得互相厮杀了,仿佛慢上半步就会掉下崖去,争着抢着只是后撤。
或百步而止。
或五十步而止。
五十步笑百步,骂曰:“无胆鼠辈。”
而被救上来的卒子们则直愣愣盯着新出现的断崖,目光在崖边几具被剖成两半残尸上游移不定。
那一只只睁大的眼睛里,早已失去本有的神采,从中犹可见死者生前最后时刻错综复杂的心境:疑惑,恍然,惊骇,不甘,无奈……兴许还有一抹释怀。
忽起的窸窣声中,土石松动,带着躺在上面的左半边尸体滑落山崖。
这残尸不单掉入谷底,更坠入围观者的心湖,似天外陨石一般砸起滔天巨浪。
这……就是人仙级对战该有的场面嘛?
合着老妖此前都在闹着玩儿?
是不是所有妖化的怪物都恐怖如斯?
这样的余波再来几次,谁扛得住?
毕竟不是回回都能这么幸运的。
……
越想越怕,个个脚底生寒,浑身冰凉,怎奈往往天不遂人愿,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天上的一妖一怪非但没有因为殃及池鱼而安歇哪怕片刻,反而从始至终都频频交锋,你来我往,你追我赶,彼进此退,斗得愈发激烈。
分则瞬闪。
合则对轰。
分的时候少,合的时候多。
每每碰拳,总要荡起风意与拳劲融合而成的气刃。
同样迅疾如风。
同样崩山裂地。
仅在断崖骚乱的短暂工夫里,便有百十片气刃刷过。
就算黑风老妖为免殃及自家妖崽子,往往赶在碰拳前一刻,有意调整出拳的角度与方位,力求撞击的余波避开神照峰;奈何战况瞬息万变,难保没有闪失。
但凡有“漏网之鱼”,对两族人马而言,就是飞来横祸!
时至当下,加上刚刚刷过的那片气刃——好家伙!——神照峰前前后后已经被削了七八回,致使峰顶只剩原来一半大小。
然而相比之下,神照峰的惨状算是最轻的了。
君不见净妖宗其他地界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目力所及尽是崩塌的山石,一道道或宽或窄的沟壑遍布大地,浑似深深浅浅的伤痕。
当前局面保命犹不及,哪儿还顾得世代血仇?
妖王老怪罢斗。
强者大妖止戈。
一众卒子更是挤在峰顶中间的广场上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一座座山裂开,麻木地听着一声声响回荡,止不住一个相同的念头猛地蹿起,在脑海里久久盘桓,挥之不去——
风紧,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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