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丁充军流徙,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官妓……想起这辈子见多了这等人间惨剧,贾母面容惨淡。
“政儿,前番老身往凤藻宫,皇后娘娘曾说陛下意思,只诛首恶,不及其余……难道这宁府一案,还能殃及咱们荣府不成?”
贾政忧心忡忡:“老太太,陛下意思是陛下意思,但朝中这两日暗流涌动,御史台、谏院、都察院,所有御史言官群情鼎沸,上表弹劾我贾家全族乃至整个四王八公一脉武勋者不计其数。”
贾母深吸一口凉气。
王夫人柳眉紧蹙道:“老爷,朝中文武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个节骨眼上,这群文官落井下石,实在是可恶!”
贾母颤声道:“其他人家可有动静?”
贾政沉吟回答:“南安郡王府的小王爷郑彪在正阳门外,被贾琰当众打了一记耳光,郑家本不会善罢甘休,但结果……
光武卫的冷面阎王诸葛超亲到郡王府跑了一趟……随后,郑家人就偃旗息鼓,闭门不出了。”
“这贾琰……实在狠毒,竟诉告东府珍大哥如此滔天罪名,这是要将咱们贾家一锅端呐!!!”王熙凤银牙暗咬,恨恨道。
贾政扶案叹息不语。
此时,贾宝玉脚步匆匆走进荣庆堂来。
他刚要张嘴说话,突听贾政暴怒道:“你这個孽障,家族危若累卵之间,汝却跑出去鬼混,如此酒气冲天!!”
贾宝玉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垂下头去。
贾母心情糟糕,也没精神再如往常般庇护这个宝贝孙子,只叹口气道:“宝玉过来,这是去哪吃酒了?”
贾宝玉幽幽道:“回老祖宗,孙儿今日被薛表兄拖出门去,本去城外庄上散散心,也没吃酒的打算。
但路上遇到……”
贾宝玉欲言又止。
贾政怒斥:“还不快讲?!”
贾宝玉悻悻道:“遇上那贾琰与光武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诸葛超的儿子诸葛青一起,薛表兄就拽着他们一起去吃酒。”
“贾琰与诸葛超的儿子混在一起?”王夫人插话道:“后来呢,宝玉慢慢说,不急!”
“贾琰写了一首诗赠予诸葛青: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贾宝玉撇了撇嘴又道:“他们一阵夸赞,我却觉得没甚出奇之处。然而,不想蜀王殿下又来了!”
贾母老眼圆睁,苍面震惊:“蜀王?”
“是的,老祖宗。蜀王赞那贾琰文才绝世,又骂……骂东府珍大哥罪该万死……最后临走,还送了一块蜀王府的令牌给贾琰。”
满座皆惊。
包括贾母贾政在内,荣府诸人面色瞬时变得阴沉难看。
……
荣府,东北角,梨香院。
薛姨妈扭着丰腴的身段,命家仆将醉醺醺不省人事的薛蟠扶进房去,风韵犹存的脸上犹自挂着两行泪痕。
薛家已成败落之势,迁居京师,借住荣府本就为了借势东山再起。
奈何生这一子,顽劣愚蠢,根本顶不起家业来。
每日里不是酗酒滋事,就是顽弄女子,是个扶不起的薛阿斗。
薛姨妈无奈又痛心疾首。
这倒也罢了,没想到引以为靠山的贾家,如今也大祸临头。
“我儿,荣府怕是朝不保夕,娘琢磨着,咱们薛家是不是赶紧搬走,免得惹祸上身呐。”
薛姨妈扭头望向身侧的女儿薛宝钗,轻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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