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进院才知,这馆驿宽阔的像跑马场,正对的正堂,居然是雕梁画栋的大殿,她进了外内两重会客殿堂,才可见正厅的书房。
场面诡异极了,不知何处传来鼾声如雷,地上散落了一地信件羽檄,无人敢拾。
那位夜穿铠甲的领军,端坐将军案后,桌上扣个狰狞的哭丧鬼面,还摞了两只龙鳞护腕。而他低头的姿势,露出脸上极流畅的挺拔鼻骨,顺着剑眉长睫、投下轮廓柔和的阴影。正执笔刷刷点点,时不时拿起一旁的红印盖个戳。
这上面不会是宣判她吧?元无忧后脊梁发凉,觉得他跟阎王爷搁那写生死簿,没什么区别。
但这搭眼一瞥,便不敢瞧第二眼……因为仅凭那轮廓,只要他没七窍流血,定是个俊俏人。
众人传唱的盖世美将,兜兜转转又遇见了。
就在元无忧心惊胆跳之时,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摁下她的脑袋,
“放肆!谁让你瞪眼珠子瞧我们领军的?”
与此同时,又有两只手掌一左一右、狠力的抓住她的肩膀往下摁压,逼她跪下。
元无忧自幼除了母皇,没跪过旁人,更没学过跪这帮人,登时两腿劈叉坐地下了。
旁边仨人气得不行,“丑丫头你村里来的啊?让你跪下没让你坐下!”
“你还坐地下了?用不用给你摆桌酒菜吃着?”
她委屈的道,“咋跪啊?我不会。”
“好你个刁民!装疯卖傻是吧?……”
一旁的领军手里托着文书,正逐字逐句抠的眼疼心烦,眼下更被吵的火气腾起,顿时厉喝:
“放肆!成何体统!”
那嗓音清亮雍容,愠怒而威,语气虽沉却不厚重,凛凛美人音。浑似一把出鞘的筝鸣宝剑、如若裹着丝绸弹奏出的乐器声。
这仨人连忙不顾摁着丑姑娘,抱拳单膝而跪,
“领军恕罪!属下是被这傻丫头气得……”
那领军搁下手里的笔置于架上,一扬手,
“忧岁城外的狂徒是么?你与他们学着,若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按军礼可单膝而跪。”
狂徒大着胆子,仰头一瞧领军大将那张脸,登时瞳孔一震、就地盘腿大坐。
娘嘞,这家伙长得……也太好看了!
这位兄台浑体是康健的麦白色,端着眉压眼的凌厉气势。踢竖的剑眉底下,一对黑褐色双凤大眼炯炯有神,随着他的歪头斜睨,而颇显鼻梁高挺秀拔,花瓣粉唇傲慢得抿着唇珠。
男子线条流畅的下颌瘦削又不尖,整张脸并非皮包骨,偏偏骨相英挺如若细刀慢裁,精雕细琢出的见棱见角,长得跟美女一样,元无忧得承认在华胥,从未见过他这么好看的人。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久远的回忆。十几年前,他便出挑的美艳绝俊,只是当时是精致英气的瓷娃娃脸。如今长开了,添了几分沉稳和肃杀,多了掌权决断的大将魄力。
难怪她幼时对他一见就挪不开眼,现在也是。
书案后头的领军原本是要提审妖女,被小姑娘盯得浑身发毛,一瞧这张脸倒觉得眼熟起来,那天夜里未至天明,根本没看清狂徒的脸,只记得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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