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孙女天纵奇才,展露出才情横溢之时,确实夺人目光,是老身的骄傲。可当她聪慧到明知故问,咄咄逼人起来,便成了另一种煎熬。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通禀,说兰陵王来访。
郑太姥大喜,如得了救星:“速请兰陵王!”
那声通禀也就走个过场,只见一道戴鬼面盔的修长身影丈步进屋,就跟有指南针引路、在表姑身上安了磁铁似的,直奔元无忧而来。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姑姑昨儿不是说好了,今日与我去安昌郡,见度支尚书陈明南司州灾情的吗?怎倒在此与人辩论了?把他们先晾着,快随我回营寨,与你有要事相商。”
兰陵王虽然语气急促,但个个咬字清晰。
他走近表姑的空档,却也没忘了规矩礼仪。
只见他腕戴龙鳞护手,身裹长靴短袍的绛红色军服,腰缠蹀躞带,利索的抱拳冲在座之人作揖了一圈。
坐在郑太姥身侧的高延宗,早在看见四兄进门时,便肃然起立,此时耐心的听兄长说完后,才一抱拳,恭敬道:
“兄长大病未愈,要少出来吹风。姑姑快随四兄同去吧,路上还能照应一二。”
高氏兄弟的兄友弟恭,是元无忧一个孤僻的独苗苗瞧见了,都会心生嫉妒的程度。
偏偏高长恭鬼面盔下,射出的那两道目光紧锁着小表姑,他的视野里似乎只能瞧见元无忧,连面对弟弟的关切问候,他都只点了个头。
此情此景,让在座的各位都有些犯嘀咕了,刚才还觉得安德王跟郑玄女有些苗头,怎么兰陵王一出来,倒衬得这俩默契十足呢?
杵在元无忧面前的齐鲁大汉身条颀长,没有半点要弯腰的意思,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可他费力低头看她的样子,又显得诚意十足。
元无忧一抬眼,正撞见他被肩甲皮带勒得鼓鼓囊塞的胸膛。里层那件溜光水滑的软绸布料,几乎是贴身箍在他的皮肉上,就显得他即便把衣领裹到了脖子,也跟寸缕未着并无两样。
她正心猿意马之际,忽然一股丝丝缕缕的药香钻进了鼻息,那清苦的气温被他的体温一烘,竟然纠缠出不可名状的媚惑来。
元姑娘就感觉耳根烧了起来,没由来的口干舌燥。
如此严肃的场合!满座长辈还在呢!
这位憨批四侄子,究竟是没拿她当女的看,还是忘了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未婚少女了?
元无忧满心悲愤,想撵他走的话噎在喉中,在对上四侄子清澈的凤眸时,都咽下去了。
高长恭的眼睫纤长细密、犹如蝶翼,戴着鬼脸面具也遮不住那双黑亮圆润的大眼睛,几乎要撑破窟窿眼夺眶而出。
仅凭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他就给人一种人畜无害、没有坏心眼的感觉,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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