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亲四哥都被他的虚伪折服了,元无忧也不会有半分信他的。偏偏他那不长脑子的憨批四哥,还在自言自语道:
“他虽风流,这么多年到底也没惹出外室子来,你若嫁给他,便是嫡妻嫡子身份……”
元无忧黑了脸,寻思掰扯华胥女只娶不嫁,让男人生的事也没用了,便冷哼了声,
“看你对此事这么坦然,你也会找外室生子?高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姑姑何必如此……唉你别走啊!”
前头甩开步子裙下生风的小表姑,边走边臭着脸嘟囔,有你高长恭后悔和自扇耳光的时候!居然还敢把她往外推?
高长恭因为李貌和厍有余的逼迫,不得已和李氏翻了脸,只能另寻出路。
他前脚刚气跑了小表姑,又想起正事来,便赶紧追上去。
便跟着小表姑回了他的馆驿。
……
即日起,元无忧便要以郑玄女的身份,搬回郑府。
给姑姑收拾东西时,高延宗在给缩着脖儿、躲在小表姑身后的大高个子训话,四侄子一边抬袖挡脸的咳嗽,一边瞪着泪汪汪的黝黑大眼,嗓音清亮的道:“你若是个男的该多好。便能为我出谋划策排忧解难,随我建功立业了。”
小表姑疑惑的抬起眼来,“女的不也能做到么?”
四侄子的下一句,语气也和音色都陡然软了几分。
“你急于回郑府,俨然是丢下我和烂摊子了。”
身旁人高马大的男子,此时嗓音低沉,委屈的像只要被抛弃的小狗崽子。
元无忧随意的拿眼神一瞟他,正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毛嘟嘟的乌亮大眼。
那张白腻如糯米糕似的脸上,嵌着一双黝黑锃亮的凤眸和饱满朱唇,却难掩铺满了半张脸的暗红色鱼鳞痂皮,还掺杂着几块粉红的嫩肉。
瞧着既触目惊心,又狰狞妖冶。
自责和愧疚瞬间溢满了她的内心。元无忧突然意识到,高长恭被自己以身试险,落得这副模样,居然从未怪过她!
她只好软了语气,试图用怜悯的目光安抚他。
“姥姥说今日酉时左右,出身南梁皇族的,兰陵萧氏的渔农公,会来向元太姥拜寿。他精通玄医农学,传闻还是茅山道陶通明的关门弟子,我急着向他讨教呢。”
四侄子闻言,黝黑凤眸倏地锐亮起来,“听闻渔农公为人孤僻桀骜,王侯将相都难得一见,既然姑姑有这胆量,便也捎我一程。”
渔农公的车驾刚到郑府,在馆驿收拾东西的姑侄便闻讯赶来,为的是请教水田种植技巧。
俩人一路杀客堂外头,还是被人家拒之门外。
但自打一踏进府门,元无忧就觉得不一样了。这回脚踩的石子路上干干净净,连一粟枯草叶子都没有,上下侍从都规矩守礼,明明没多任何摆设,却给人一种内外焕然一新的清亮感。
乃至坐北朝南的正院厅堂外头,赫然站了好几排侍女护卫,门口的老管家躬身解释说,世子正在屋里头给两位太姥抚琴呢,万事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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