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这厢赶忙解释,
“表姐误会了,这是我四侄子高孝瓘,上午搁稻田地里干活儿累了,过来跟我讨口水喝。”
此刻的高长恭,牙都快咬碎了!
这表姐妹两个,可真是一脉相传的惯会掰扯,说谎编瞎话张口就来,都不带眨么眼的。
门口杵着两位太姥一个揣手旁观,主打稳重;一个瞧着就有亲和力。
郑太姥迈步上去,试图打圆场,一抬大袖给郑观棋引荐道:
“不语儿可别打趣了,她俩纯粹就是表姑侄,更是共同抗疫救灾、治理水利农桑的好战友。”
观棋表姐颔首浅笑应着,待瞧见四侄子下意识地往表妹身边站,还眼神警惕的望着她……她顿时玩心又起,顺势玉手一翻,勾食指笑道:
“几年不见,小“相恭”怎地与我生疏至此了?唉……到底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高长恭猝不及防被点名,只觉如临大敌,后脊梁骨跟被泼了井拔凉水一般、陡然一凉!
但他的军事素养,绝不允许他流露出丝毫的破绽,连起的鸡皮疙瘩都必须狠狠地压制下去。
他强行稳住心神,才得以持着沉稳又清亮的嗓子,从容反驳道:
“请表姑谨言慎行,郑家长辈当前,众目睽睽之下……”
“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再对你上下其手不成么?更何况,你现在有了新的归宿,应该轮到她上手才对。”
这一连串“再”、“新的”、“轮到她”的字眼儿,跟连珠算盘似的蹦出来,直戳人肺管子。
新晋小表姑元无忧,在旁边看愣了,听懵了,观棋表姐那字字句句,都像是磨砺出锋利的尖刀,唰然出鞘乱杀,捅的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屋里的狻猊坐炉都多余了,把狻猊踢开她去那蹲着多好?此时把她的心掏出来,怕是比那瑞脑都凉快呢。当然,倘若真这样做了,她的死尸很快也凉快了。
同样被这两句话重创的高长恭,只觉霎时间一阵嗡嗡耳鸣,如被大耳刮子扇得头晕目眩。
他难以自控地脚步微挪半掌,这才稳住身形。
他望着满屋子表情各异的围观群众,尤其是凤眸骤然凌厉阴鸷,拧成眉压眼的小表姑!
高长恭赶忙反驳,“郑观棋你休得胡言!哪有过那种事?”
他又急忙扭头,冲元无忧解释道,“姑姑莫听她胡诌,我和她没有过什么……”
他忽而止住了苍白无力的辩解。
玄女姑姑此刻冷着一张小俏脸儿,眉眼端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却笑不达眼底,那双褐色眼眸戾气横生,连眉宇间都仿佛凝了一层霜。
高长恭从未见过她这般掉脸子,更是头次见到她那盛满光辉的、双眼皮大眼睛里,能够流露出如此阴鸷戾气的眼神,着实有些伤人。
她不信他,这比他蒙冤受屈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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