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却一把摁住她捏着汤匙的手,贴耳边道:
“别吃!这幻境里的东西都是障眼法,你再往里仔细瞧瞧?”
元无忧低头一瞅,方才乍一看是参茸,眼下就成了刀法狂放的蘑菇,烂了根儿的菌子。
闹闹在旁道:“你看这个,南疆名菌见手青,吃完不仅能看见小人儿和彩色奇幻世界,还能无痛投胎转世。这是白罗伞,这是黄罗伞,这是红罗伞……不知你听没听过一首歌?就是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元无忧:“……”
她默默抬头看向尼师远去的背影,有些茫然,心道这位婆婆不会也是真人入幻吧?是知道自己会对他儿子不利,要趁早毒死她?
闹闹则安慰她道:“幸亏这只是菌子,若是给你弄一碗蛇虫鼠蚁,你瞧不清楚也就吃了。”
坐在对面的高长恭听俩人絮叨了半天,也听不清,但突然发现了她颈上金铃铛里的北珠。
他伸出套了龙鳞护腕的手臂,虽够不到她的颈子,但也足矣指着她颈子问:
“我母亲便是凭这个认出你的吗?”
元无忧连连摆手,浑身都在反驳!
“不是我不是我……是风陵王!”
“接下来又会发生何事?我倒要看看当日,风陵王是如何得知突厥公主在城里,又窃走了母亲为我制作的傩面,骗了金镛城守军。”
当年元无忧一入白马寺便知,那昆涂欢公主随着难民涌入了金镛城,留下一串北海珠子的手链给了般若尼师,实则是给元无忧留线索。
而且倒也不算骗,她戴傩面谎称兰陵王,是一己之身杀穿了围困金镛城的周军,冲破重围才到了城下。守城将士见她英勇骇人,才放了浑身浴血的假兰陵王入得金镛城。
她的战绩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自不亏心。
般若尼师是知道的,不救昆涂欢,是五国战火连天。救下昆涂欢,是柔然再无翻身之日。最终她选择了纵然儿媳,为儿子铺路。
可当高长恭出现在这场幻境那一刻,便与过往不同了。高长恭等了半晌母亲还没回来,索性一把抓住元无忧的手,盯着她的漆皮手套问:
“为何你的身体和风陵王的护具,如此严丝合缝,像一起长大似的?”
元无忧讪笑着,“幻境里,这都很正常。我实在不认识什么风陵王。”
虽然在此的仨人都是真身入幻,可仨人嘴里凑不出一句坦白的真话。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突然大开!从呜嗷咆哮的寒风凛冽中,打外面走进来一人。是个拿墨色黑衫、裹着身长玉立的男子。
明明是腊月寒冬,他居然穿了一身春衫就出来了。手里还提个灯杆儿三尺长的六角宫灯,脸戴玉片面具,径直奔着元无忧这张胡桌而来。
“风陵王何时去与兰陵王解婚约,入宫为后?”
出声那把清冷的嗓子好似投玉挫冰,又或是从外头的风雪里抠出来的。
自打他那道身影一出现,胡桌上缁衣素裹的元姑娘,眼珠子便瞪圆了。
任谁出现在此,也不该他宇文怀璧出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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