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全凭广宁王殿下您的心情么。”
歪着脑袋的兰陵王,那双灿若星子的凤眸里骤然黯然无光。他还什么都没说,便说不出了。
高长恭一时愣住,几句话的功夫,前几日还满口赴约并肩作战,珠联璧合的彪悍媳妇儿,怎么就与他划清界限了?
场面一度僵持住了,忽然打外面掀帘进来个白衫随从,跑到广宁王身侧附耳低言了几句,不知跟高孝珩说了什么,他便急匆匆要走,临行前还拍着高延宗的肩膀嘱咐:
“咱齐鲁大地乃孔孟故里,礼仪之邦,你得替为兄好好招待郑家姑姑。”
高延宗难得的一脸正色,半起身作揖拜别:
“请二兄宽心,延宗必不辱使命,定会发扬齐鲁大地的酒桌精神。”
元无忧一听,这是要磕个你死我活啊?
试问泱泱华夏,最能饮酒的当属漠北与山东,漠北就不必说了,甭管自己有多少量,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而山东齐鲁大地则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实际上就是车轮战的模式,虽说全是繁文缛节,但也确实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首先说酒桌上的坐次就有很多讲究,分别是,主宾,副宾,主陪,副陪,侧陪……而到了敬酒的讲究更多,给谁敬,敬多少,怎么敬都有一套默认规则和流程的。
比如小辈给长辈敬酒,首先从主宾开始,敬酒不能敬无名之酒,每一杯必须得有说法,而元无忧又是长辈又是主宾,高延宗对她也太有话说了。
待高家二哥走后,姑姑直接反客为主,成了主桌上唯一的主位。
一旁的五侄媳妇儿笑靥,全不似之前在军营里那般舌绽莲花了,只默契的跪坐一旁,给安德王斟满酒杯。
高延宗随即抬手端杯,第一句就是:
“想进高家的门,嫁入山东齐鲁可非易事,既然姑姑出身漠北元氏,想必没少喝闷倒驴,倘姑姑若能在酒桌上折服五侄,侄儿自会为姑姑从中斡旋。”
元无忧听的脸都绿了,心道,我还没跟你四哥有什么呢,你既知我是华胥女帝,还敢给我这么个下马威啊?生怕我和你四哥成亲是吧?
此时高长恭就坐在她右边儿,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该拦着了,在场的就剩他们兄弟和俩姑娘,再闹事就有些不礼貌了。“五弟!军中禁酒,姑姑又是个弱女子,你怎能如此无礼?”
高延宗只斜睨了元无忧一眼,“哦?弱?”
元无忧回头戳了戳高长恭的肩膀,示意他回自己那桌去,这才扭回头,皮笑肉不笑的道:
“多谢五侄子好意提醒,但我毕竟是你长辈,你可不要听信谗言忤逆不孝。”
“姑姑与四兄同帐而眠之事传遍了军营,莫非你要始乱终弃,拍拍屁股走人?姑姑不接酒,可是怪我们兄弟款待不周?”
已经坐回到了自己桌前的高长恭,闻听这句赶忙拦着:“……休得胡言!怎么好像我吃了亏一样?这不是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吗?”
高长恭一走,没人拦着小表姑了,她竟不知何时,自己给面前的空酒杯倒满了酒,眼下正端杯隔空示意高延宗:“姑姑陪一个。”
元无忧抬手就干,原本以为是端午的雄黄酒,入口的醇香浓烈太犯劲儿了,一问才知是兰陵郡进献天子的兰陵贡酒,有近千年历史呢。
于是便形成了安德王敬酒,他身后的女子给斟酒,红衣姑姑喝酒的一套流程,把高长恭晾在一旁,都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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