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虞部大夫元旸连带那鲜卑女郎,都起身快步迎到了门口去。
沦落敌军营帐,饱受身心折磨的元无忧,直到瞧见换好了玄袍和铠甲的周国主入帐,才有些他乡遇故的安心。
被众人簇拥着,送到孔雀开屏椅上的鲜卑男子大袖葳蕤,头戴金冠脸覆银质面具,身披软甲和乌黑的军服,细腰直挺挺的端坐在主位上。
即便遮着相貌,单凭那优越的身高和周身的贵气,便已足够惹眼。
宇文怀璧凤目冷漠,垂眼掠过几个跟着进来的犨县女战俘。这一众被虞部大夫传召进帐的汉家女奴们,为了不沦为营妓只能积极献媚,甫一进帐离挺老远,就哀求陛下恩赐临幸她们,捞她们于水火。
可当那遮脸的鲜卑天子薄唇轻吐:“放肆!”
霎时间一地俘虏寂静无声,被那拒人千里地煞气威慑的不敢冒犯,甚至连呼吸都凝滞了。
刚才跟陛下一同进来的,有个紫袍小黑胖子,他跟树墩子似的、往劲松修竹般的鲜卑天子身侧一站,一开口就是谄媚,煽风拱火道:
“微臣听闻,陛下在齐营过得艰苦啊,陛下龙体上的伤,就应该加注在这位郑姑姑身上,谁教她有眼不识真龙!更该由陛下亲自来惩罚。”
这树墩子说着,还抽出了腰间捆的一扎漆黑皮鞭,递给了宇文怀璧。
这阉人一开口就暴露了切的挺干净,还故意把嗓音捏的极细,元旸跟他一比都阳刚了不少。
元无忧听得心里窝火,就周国这帮流氓哪有好人了?按这个教法,宇文怀璧早晚不得学坏?
“你闭嘴吧阉党!”吼完阉人,元无忧又忙不迭扭头看那鲜卑天子,“宇文怀璧你学点好吧,你还敢…还敢恩将仇报?”
他恐怕还真敢。
眼睁睁瞧着鲜卑天子接过鞭子来,还抻了抻,红衣姑娘满面惊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视线紧盯着男子的一举一动,背后割绳子的动作也更加急切,迅猛。
男子一揽大袖,腰肢微折、施然从开屏孔雀的靠背上走下来,眼神冷凉地落在她脸上。
那阉人会意,快步小跑过来,捂住姑娘的嘴,掐细了嗓音恶狠狠道,“大胆!臣乃陛下贴身的太监总管,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辱臣欺君?”
走至床沿的鲜卑天子个头极高,修长的手指白到没有骨节一般,一时瞧不清是蛇皮黑鞭缠了玉手,还是玉手缠皮鞭。
男子凤目高抬,出声清冷,傲慢,
“元无忧,受制于人的滋味如何?在中原,全天下都要给朕三分薄面,你当了俘虏还指望朕供着你吗?你给朕提靴都不配!”
话音一落,他便一甩大袖拧身离去,还把那只蛇皮鞭子掷到地上。在场这仨男人,昔日体虚柔弱的宇文怀璧,居然成了中气最足的那个。
等狗皇帝说完这句,这帮人才知她真姓元!
树墩子阉人与虞部大夫元旸面面相觑,皆是震惊又恍然大悟,阉人才松开她被堵住的嘴,憋一身火的红衣姑娘,已经血灌瞳仁,眼下得了松口,直接开骂宇文怀璧狗皇帝放荡肮脏,养了一群流氓无赖,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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