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这就是密友间的秘密交换契约。”她看着我,认真地说:“不是普通好友可以做到的哦。”
呃……那我是该感到荣幸吗?听这个意思,好像不止一个问题在等着我啊。
“哎,好吧。”事已至此,那也没办法了。于是,我对她说:“那你先来吧,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她还抱着小枕头,身子依然前倾,看着我问:“伊珂,自懂事至今,在你的记忆中,经历过离奇的事件吗?”
这个时间跨度好像有点长……她为什么这样问?
“什么样的事才算是离奇呢?”我不知道她的定义范畴,便先开个玩笑:“在野外时,被野兽追咬算吗?”
“比如,不合常理的事,物,甚至人。”她紧抱着小枕头,看着我说:“只是遇到活着的野兽,那就不算。”
这眼神,她是认真的吗?
“……”我沉默一会后,问:“如果是被死了的野兽袭击呢?算吗?”
“算。”她仍看着我,只回答了一个字,两臂却似在用力收紧,怀抱着的小枕头都被勒得变了形。
她不是很害怕这些灵异的东西吗?怎么还像是在期待我说出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我问。
“吓到了。”她如实回答。
对了,现在是互相问答时间,无论什么问题,都得诚实回答。
“那你还听?”
“我想听,你继续说。”
好吧。
“6月17日晚上,在月铃镇郊外,我被离奇的野兽袭击过。”我猜她可能已做好心理准备,便说出那次可怕的亲身经历:“那是明明已经死去,却不知为何仍能活动的怪物。这些怪物好像能产生致命毒素,而且不止一只。它们就是造成当日月铃矿区工人死亡的凶手。遇难者中,还有我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我暂停一会,见着蕾雅神色紧张但又聚精会神倾听的样子,决定再讲下去:“这些不明致命生物,也是国家检察院追查的目标之一,被称为死灵。就像远古传说中,那种不死怪物,或是复生的幽灵。上次我出庭,就是作证遭遇过其袭击。”
“这就是我经历过的最离奇事件。国家检察院一直在调查死灵和可能驱使它们的幕后黑手,而我则力所能及地配合。但愿能有朝一日查清真相,惩戒罪恶,让无辜遇难者瞑目。”我叹了一声,说:“这就是我的希望。哪怕只能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忙,只要能接近一小步目标,那也是莫大的欣慰。”
“原来是这样,真了不起。”她紧抱着小枕头,颔首微笑一下,下巴紧贴着抱枕,视线也随之瞄到地板上,自言自语起来:“死灵……吗。”
她对“死灵”这个词汇,似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恐惧,让我有些意外。
“你之前就听说过死灵吗?”我觉得她的情绪像是没什么波动,便试探着先问一声。
“嗯,听说过。”她还在看着地板,好像那里躺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东西。
“甚至是……见过?”我也倾向前,再问一句。
“见过。遇过。甚至……接触过。”她就这样呆呆地说出令我十分震惊的话。
“什么!”我整个人站起来,但马上就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赶紧控制下情绪,说:“不好意思……蕾雅,你,你没事吧?难道也是最近……?”
“没事呀,你看看。”她抬起头,却始终不放过怀抱里的小枕头,勉强笑了一声,表情却有些僵硬:“我们都是遇见过死灵却又没事的幸运儿呢,对吧?对我来说,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可能快十年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十年前!1491年……?
“你那时候这么小,都不怕吗?天,你真勇敢。”我看了看蕾雅,再想想她的平时言行举止,那真是一位活力满满的元气少女。即使如她所讲真接触过死灵,却似乎没有如苏珊那样的中毒迹象。
这可……真是奇迹。当然,我打心里感谢这种奇迹。
“既怕,也不怕。”她又笑了一声,却带上些许苦涩的意味:“怕,因为那原本美丽温柔的面容,忽然变得丑陋又可怕。不怕,因为那是我的至亲,再害怕也不舍得离开,更不相信会受到伤害。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太小,不懂得自保。但是,即使后来长大后,慢慢晓得那可能是没有人性的死灵,却也不想动摇曾经的想法。”
“所以,我就不去想。”她慢慢低下头,直至将自己整个脸庞埋到怀中的抱枕里去,声音也越来越小:“不去想,就不会害怕。不会伤心。也不会……后悔。”
我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起来。
蕾雅所遭遇的死灵,不是野兽,而可能是曾经的“人类”,是她的至亲。
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了。我见到她的双肩在抖动,或许是触碰她内心深处最不想被揭开的伤疤。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这份秘密交换契约,以后再说吧。”我尽量说起轻松的事,却见到依然埋着头沉默不语的她。
“大小姐,你把这个可怜的枕头勒得口吐棉花了。”我叹着气,坐到她身边。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她稍稍抬起头,露出眼睛看了看我,不客气地伸出手,指着我的肚子戳了一下。
“喂,喂……”我下意识地向往后缩去,却不料她的速度更快。
“别跑啊,枕头同学……”她扔开被挤压变形的抱枕,盘着的两腿一放,身子一挪,顺势倒向我不说,还让自己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肚子,伸手抱住我的腰部,满足地闭上眼睛摇头蹭了蹭,说:“还是这个好,自带保温功能。”
“……”我无语的用两手撑在沙发上,免得自己被扑倒,稳定身姿后,无奈地说:“很痒啊喂,别摩啦!”
“好的,谢谢。”她闭着眼,嘴角一翘,使坏般又蹭了几下,这才停下动作。
“……”我艰难地调整好姿势,低头见着平静下来的蕾雅,顿时觉得很好笑。
也不知怎么想,我就这么抬起右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而她,此刻安静得像个安心入睡的小女孩,也许就像十年前的她那样。
这种更似亲情的感觉好微妙,似乎也不陌生,好奇怪。
令人……格外地怀念。
却又感伤。
啊,眼眶竟涌起一丝温湿,这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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