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刚刚组建的解放军独立团在孤山寺门口整装出发。
唐皓儿担心的看着谢天带着队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要打仗了,谢宝庆这些兵连一枪都没放过,现在就要去打鬼子的运输队,行不行啊?
李春香收回目光兴奋的拉住唐皓儿的手:“你们大当家的真是个男人,说干就干。等他打了胜仗回来论功行赏也有咱们的功劳,咱们紧赶慢赶才给他们凑齐了军装和棉被,这样他们埋伏的时候才能裹上被子,不然这大冷天的鬼子没打到先把自己冻僵了。”
唐婉儿轻轻叹了口气:“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啥?”
“没啥,咱们回去吧。”
“不是,你刚才是念诗么?是啥意思?给我讲讲呗。”
唐皓儿苦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我胡说的,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十里坡,距离大孤镇七十余里,位于平远县城和张庄据点之间,因坡长曲折而得名。
不过要对设伏来说这里并不是最理想的地点,地形太过平缓,没有什么险要可守,有利于火力占优的日军展开兵力。
而且这里距离平远县城四十余里,距离张庄据点三十余里,战斗打响这两地的鬼子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赶来支援。
相比起来在十里坡设伏还不如更向前一些的半步崖。
半步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居高临下火力覆盖从山脚下经过的鬼子车队,而且背靠连绵不绝的大孤山脉,撤退非常方便。
一夜行军赶到十里坡,秦奋看到地势就向谢天提出了疑问:“团长,我感觉咱们在十里坡设伏还不如把伏击点放到半步崖。”
谢天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用心了,打仗要灵活,不能死搬教条,你琢磨一下我为什么把伏击点设在十里坡而不是设在半步崖,慢慢琢磨,不急,你现在去安排战士们找隐蔽地点抓紧时间休息,鬼子如果来了没有老子命令谁也不许开枪,这是军令,违令者执行战场纪律。”
谢天宣布的战场纪律只有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违令者,立即处决。
对于这些新兵蛋子谢天只能用这样血淋漓的战场纪律来进行威慑,一个人的莽撞行动也许就可以把整支部队带入险境,他输不起。
秦奋郑重的点了点头,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虽然从未上过战场,可是从晋绥军那些老兵口中知道日本鬼子的战斗力非常凶悍,枪打的还贼准。
碛口战役的时候晋绥军几乎是一触即溃,一个中队的鬼子就敢追着晋绥军一个团的溃兵追杀,一仗打下来晋绥军这些老兵的胆已经被吓破了,就差闻风而逃了。
秦奋下去安排,谢天转向铁蛋命令道:“你也去布置,给老子把屁股擦干净了,别被鬼子看出来。”
铁蛋嘿嘿一笑:“又不是头一回干,干爹放心吧。”
说着话铁蛋弯腰跑下十里坡,闪展腾挪只踩大雪没覆盖到的裸露岩石,灵活的像只猴子。
谢天举起望远镜观察,黑漆漆的也看不了多远。
夜色下战士们打开被服卷翻盖被子抱着枪把自己裹进里面趴在雪地上,心大的连脑袋都钻了进去开始呼呼大睡。
被里是白色的,翻盖利于隐藏。
一晚上走了七十多里山路,天黑路滑不好走,战士们的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还好这些难民兵早就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现在虽然是天寒地冻地上还满是积雪,但是他们还有被子可以盖,怀里还揣着带有身体余温的窝窝头,甚至一人还有一块咸菜疙瘩,心里踏实的很。
不得不佩服人类的韧性,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人们总能想方设法顽强的活下去。
就拿这些难民兵来说,天寒地冻的,口袋没钱肚里没粮,一千几百里路又是跋山又是涉水的,一路上还战火不断,到处都有流贼山寇散兵败勇,不也这样一步步活着走过来了么。
当然,死在路上的人更多。
就算死在路上的人也是为了活着才死在的路上。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人们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义无反顾扑上去。
活下来的都是幸运者。
活下来的也早已麻木了生死。
在加入谢天的队伍之前,他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而现在在谢天的队伍里他们感觉不一样了。
不说那些大道理,他们感觉到了,谢天把他们当人看,不仅是他们,包括那些没有参军的难民同样也得到了尊重,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这时秦奋弯着腰摸回谢天身边趴在雪地上低声说道:“都叮嘱过了,你不开枪谁也不许开枪,可以躲被窝里吃东西,不许抽烟,不许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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