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从小在纪家西屋里面一起长大,有很多回忆都是一起的。
纪元海明天即将离开小山屯远行,纪元山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就这么陪着他走了从纪家到村南的一段路。
直走到纪元海家的篱笆墙外,纪元山停下脚步。
“元海,保重。”
“哥,你在家好好照顾爷爷奶奶和爹娘,也照顾好家。”纪元海说道。
纪元山点点头,用力搂住他肩膀,晃了晃:“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家里就交给我了!”
说完话后,纪元山打着手电筒,又慢慢地回了家。
纪元海站在夜色中,目视着光芒越走越远,拐个弯消失。
而篱笆内,还亮着自家昏黄的灯光。
回到家,跟陆荷苓说了明天回纪家吃饺子的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陆荷苓给王晓红做了点饭,让她吃了在家等着。
天色还没明亮,纪元海和陆荷苓来到纪家,马秀萍、母亲正在包水饺,奶奶已经开始烧一大锅水。
陆荷苓连忙过去一起包水饺,跟母亲、马秀萍说说话。
过了一会儿,水饺包好了,水也烧好了,直接下锅煮水饺。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了水饺,纪元海和陆荷苓两人回村南准备去县城,纪家人都来了,连马秀萍都抱着纪考成来了。
“可别忘了东西!”
“尤其是通知书!”
在叮嘱声中,爷爷和父亲都掏出十块钱塞进纪元海的包裹,纪元山也掏了五块钱塞给纪元海。
纪元海没有推辞他们的好意,因为这是一家人,以后也必然不可能割舍的一家人。
在纪家人的目光中,纪元海骑着自行车,驮着一个包裹,前面大梁坐着王晓红,陆荷苓也骑着自行车,驮着另一个包裹,准备出发。
自行车自然会让刘香兰送回来,也跟纪家说了花草铺子地址,到时候去骑回来也一样。
“都回去吧,我们走了。”
纪元海最后说一句,跟家人招招手,蹬着自行车离去。
两辆自行车,在朝阳初升之时,沿着坑坑洼洼的泥土路离开了小山屯。
身后的生产队队部,又有出工哨子响起,仿佛为他们送行。
……………………………………
两辆自行车到了花草铺子,放下王晓红,跟刘香兰稍微交代了一下情况,纪元海和陆荷苓都等着王竹云到来。
上午九点多,王竹云到来,三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到了县火车站开始排队买票。
这一排,就到了上午十一点,才买到傍晚县城到省城的票。
买到票后,王竹云心情挺高兴:“走吧,咱们中午吃顿饭,我请你们俩!”
“我们俩人你一个,还是我们请你吧。”纪元海笑着说道。
王竹云也不客气:“好啊!还去上次那个饭店吧?我感觉那里口味还挺好的。”
纪元海点点头:“行。”
三个人前往那个饭馆,路上王竹云还跟陆荷苓说了上一次遇见一个小矮个的高考学生查不到成绩的事情。
陆荷苓听的很惊讶:“他这样查不到成绩,以后怎么办啊?”
纪元海说道:“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回去种地了吧。”
“他的档案应该是没有了,别人会直接拿他的高考成绩。”
陆荷苓感觉这种事情匪夷所思,又不解地问道:“元海,咱们可都是估分报考志愿的,你们说的那个高考学生,连分数都没估计出来,也没有报考志愿,怎么有人下手的?”
“这事我当时就说了——肯定有两三个帮手。”纪元海说道,“其中有一个应该是知道他平时能考多少分;拿他档案的人,也是胸有成竹,哪怕他考的差一些,不是差太多,也能上个学校……”
“这过程其实挺复杂的,那学生的生产队、公社里面,肯定有人帮了忙。”
正说着,到了饭馆。
刚停下自行车,王竹云就看到饭馆门口一个穿着补丁衣服,黝黑的小矮个。
小声问纪元海:“他怎么还在这里?”
纪元海说道:“其他地方找不到办法,也没人肯理他吧。他不肯死心,就来这里——想问问我们。”
王竹云吃惊:“他居然是等我们的?他等了多长时间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那个小矮个连忙站起身,走过来:“你们好,我叫胡红伟,上次咱们见过面。”
“我在这里等两天了,就是专门等着你们想问一件事,麻烦你们帮帮我!”
说着话,掏出来一个样式古朴的骑猪人偶。
“你们只要愿意帮忙,我愿意把我从土里捡出来的东西送给你们,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古董……我就想问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东西就算是麻烦你们的报酬。”
王竹云心说,纪元海还真是厉害,这就把他心思都猜透了。
不过这东西……纪元海愿意要吗?
纪元海看着这个骑猪人偶,心说看着不像是随便捏的,的确是有点古董陶俑的意思。
只不过胡红伟的问题,纪元海和王竹云解决不了,也挺复杂。
而且在这个没有电脑备案的时代,档案一旦被提走,再改了资料之后交给学校那边,就等于木已成舟。
所以纪元海不可能插手帮忙,去找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你要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我帮不了你。”
胡红伟略有些失望,不过随后还是打起了精神。
“这样也可以了!”
说着话,双手捧着骑猪人偶递给纪元海:“你收下这个,听我说。”
纪元海惊讶于他出身贫寒,竟有如此舍得的气度;上一次服务员对他口出恶言,他也从未对骂叫嚣,破败不堪的外表下颇有涵养礼貌。
这人要是上了大学,真有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如今只能回去种地,着实可惜。
纪元海伸手推开胡红伟给的骑猪人偶,以免稍等发生什么争执。
胡红伟则是连忙说着自己高考之后的经历。
前面的事情,他上次就已经说了,后面查不到分数,遇上纪元海和王竹云两人,他受了提醒去查档案资料,才知道自己原来档案都没有了。
再之后他就到处求问怎么办,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帮他。
甚至还有人说,他没有档案,兴许就是根本没参加过高考,发了癔症。
胡红伟说了这么多之后,看向纪元海:“你说,我还有办法再拿回我的高考分数吗?”
纪元海很坦诚地告诉他:“已经不可能了。”
“就跟有人说的一样,你的档案资料和分数一整套都被人提走更改,就相当于你没有高考,只能第二年再高考。”
胡红伟怔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纪元海摇摇头。
对普通人来说,太难了,基本没有任何可能。
“行……行吧。”胡红伟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我再想别的法,再想想别的法……实在不行考中专试试。”
说完话,把手里面的骑猪人偶递给纪元海:“你拿着吧,麻烦你们了,问了你们,我算是对今年高考这件事死心了。”
纪元海说道:“照我看,这个的确是古董。”
“你找个地方买了,换点钱再读书学习也是个办法,总比种地要强一些。”
“我家里怕是不同意,明年就让我成亲。”胡红伟苦笑一下,“再说,这东西我也问了,应该不咋值钱的,你就拿着吧。”
纪元海笑了一下,终于接过了骑猪人偶:“那我跟你再说一件事。”
“明年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再集体出工,也不需要赚工分了。到时候,你家里应该能分到地自己种;你要是有心再考试上学,不妨脸皮厚一点,分地之后,求求家里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胡红伟闻言,大喜过望:“我还有机会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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