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默默摇头道:“谁也不杀。”
“不杀?”赵九州闻言一愣,放下剑,眨眨眼看他道:“不杀你这么气冲冲的,不杀这灵石从哪来?”
“不是我们的灵石从哪来,而是他们的灵石从哪来。”
“玄龙宗啊!”赵九州握紧了剑,理所当然的道:“直接杀进去,夺他几百万灵石……”
“这不止我们知道,整个修行界都知道。”凌云霄站在门前,望着惨淡的月色照耀着皇宫,淡淡的道:“所以不可能杀进去,这是与整个修行界为敌。”
赵九州闻言有些生气的道:“就你办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与修行界为敌,搞到现在,你说你怕了?”
“我不会怕!”
“那为何一个人也不杀?”赵九州走到他面前质问。
凌云霄冷冷的看他一眼,吐出几个字。
“不杀之杀,是为大杀!”
沉默中,赵九州仔细想他这句话,忽然感到脊背发凉。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杀一个两个……
而是打算赶尽杀绝,一网打尽!
“可这……”赵九州还想说些什么。
凌云霄示意他不用往下说,问他:“我问你,修行界有没有在乎我们做什么,是不是都觉得很可笑?”
赵九州无奈的点头。
所有修行者都认为,凡人之怒,不过以头抢地尔。
“那就对了。”凌云霄点头笑道:“我也觉得他们很可笑。”
说罢,他缓缓离去。
赵九州想不明白,抬头大喊道:“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就这么算了吗,你知道后果吗?”
凌云霄回头看他。
月色下,长廊中,两人遥遥相对。
“不会算了的,只是一切,都得慢慢来。”
他还是那样轻松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九州喊道:“你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评价你吗?”
凌云霄敞开双手,展开长袖,朝着月光走去,越走越远,传来他幽幽的一句话:“天下人不会记得我。”
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是做了就停不下来。
一切的政令都已经发了出去。
结果,已不可挽回。
月色下,一个人影站在殿堂前。
正是阳公公。
见了他,凌云霄道:“是不是圣上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
阳公公拱手低头道:“正是。”
“那就交给你了。”
凌云霄叹息一声,忽然感到无比的疲倦。
看着这位阳公公,他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当日,这位阳公公在灵霄派与他相对,两人似乎经过了一场精彩的骂战。
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
仔细想来……
这两方竟然都是他自己的思想。
一方站人间,一方站修仙。
那是思想的激烈对撞。
不知也不觉,他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他究竟是何时完成了这样的转变?
让他只想感叹一声,人生真奇妙啊……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讳?”阳公公忽然转身道。
“你不会记得的。”
凌云霄摆了摆手,转念一想,既然不记得,告诉他也无妨。
他回过身,恭敬拱手道:“我叫凌云霄,今后,还请公公劳烦。”
“不敢,定当尽力而为。”
“敢问公公名讳?”
只记得,当时没问出来他叫什么。
“老奴,阳正,字不移。”
凌云霄点了点头。
一切豁然开朗。
背锅者,阳不移也。
偌大的朝堂,不管做任何事,总有好有坏。
更何况,他要做的事,是长达以百年计的大业,几十年内根本不可能见到成效。
反而会造成一系列的糟糕后果。
这时,这位阳天枢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你可能会被世人误解,遭受不明不白的冤屈,或许你自己都会忘了这一切是为什么,你有准备吗?”
“老奴甘愿将一切遗忘。”
说着,阳公公从袖中,将一枚玉简递到他的面前道:“此乃魂天玉简,捏碎后,老奴只会记得,诸事都是老奴自己所为。”
望着手上晶莹剔透的玉简,凌云霄心中一阵难言的情绪。
只要捏碎它,就会使人的意志刻下烙印,使人觉得事情是他打心底里要做的。
就算有再大的神通,也无法逆转此事,旁人再也无法查出分毫。
只要一捏碎,一个正派人物,立即就变成了反派。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丝丝玉尘在月色下照耀着,在凌云霄的掌间落下。
再犹豫,反倒显得他优柔寡断。
他已心如铁。
阳公公闭目片刻,再睁眼,一个阳天枢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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