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通史陈列的问题太多了。
多到都不需要任何一个人去专门挑刺。
然而,谁又敢去专门挑刺。
要不是,给中大的新人说策展,苏亦顺口提到通史陈列,被向左岸这个愣头青跳出来质问,苏亦才不会对通史陈列评头论足。
当然,这一切的起源都源于自己的口无遮拦,拿通史陈列来举例。
苏亦在内心提醒自己,以后更加的要谨言慎行。
这种情况下,白痴才会继续挑通史陈列的毛病。
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贬黄州的故事,苏亦是知道的。
好在,王老不是神宗他更不是苏轼,不需要暗讽,真要有意见,在学术会议上有的是机会说,同样,论文有的是篇幅写,不需要在这里意气用事。
古运权的提问,是好奇还是挖坑,苏亦心知肚明,按照他对这位北大学长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既然古运权说他是好奇,苏亦权当他好奇,接下来,他亦如黄玉治期待的那般老持稳重,语速平缓。
苏亦率先望向古运权,“虽然不知道古学长为何有这样丰富的联想,但学长有一点是说对的,那就是,叙事型展览这个术语确实是我一家之言,做不得准,但目前国内的文献很少有相关研究,甚至国外的文献这个方面的研究也很少,不过我在北大的资料室里面翻看一些外文文献,其中就有关于俄国的人类学考古学领域三杰之一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他在文献中就提及类似的概念,所以,这一次策展有机会让我来负责,我就想尝试一下另外一种策展表现方式。”
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当然不会在文献中提及叙事型策展。
因为他只读过这位老兄的《阿留申群岛考古调查报告》,《勘察加半岛考古调查报告》这两份调查报告,而且,还是因为梁思永先生的关系。
但,这个时候,却不妨碍苏亦把对方拉出扯大旗。
毕竟,这个年代,苏联还是老大哥呢。
尤其是建国初期,新中国考古事业都仿照苏联老大哥的那一套,就算现在,这些痕迹也依然存在。
这种情况下,把一个俄国人拎出来,更有说服力。
然而,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因为历史的原因根本就不被俄国学界接纳,只好移民美国。
但这种情况下,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是谁,被不被当年的俄国政府承认,这些都不重要。
至少,在场的众人,除了梁钊韬这个人类学出身的考古专家,谁都不知道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是谁。
然而,苏亦的解释,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因为,众人此刻已经知道,他所谓的叙事型展览,完全就是他自己一个人捣鼓出来的。
而且,苏亦刚才的话也回复了古运权的疑惑,他没有去质疑通史陈列,也无意去挑战现存主流策展的权威。
他只是在尝试。
这种尝试,也没有推翻现存的主流展品方式。
是可以并存的。
越是这样在场的众人就越发感兴趣。
王老率先说道,“你都跟大家伙说说,你这个所谓的叙事型展览是怎么回事吧?它又跟现在历博的通史陈列,有何异同?”
这种情况下,苏亦只能开始讲课。
“我看过一些论文,好像有这样一个观点,就是说,陈列展览的目的应该有三个。”苏亦还没说完。
又有人,发问,是黄玉治副馆长,他了为堵住古运权的嘴,率先发问,“哪三个呢?”
刚才苏亦回复古运权的问题,让他极为满意。
现在,黄玉治不介意为苏亦保驾护航。
有他的提问,苏亦顺势说,“研究、教育、欣赏。”
他的话一出来,现场就有人咦了一声,是王老。
王老说,“你这个说法,跟你的叙事型展览比,倒不出奇,但是概括得挺准确的。”
说完,示意苏亦继续。
“我个人认为啊,通史陈列更多是强调教育功能,所以,很多有争议有模糊的地方都给出了标准答案,从某种方面来说,通史陈列跟教材是同步的,把通史陈列当成教材来观看都没有问题,所以,显而易见,通史陈列,并不是给专门的学者研究观展。”
对于他这个说法,王老是接受的。
所以,并没有打断苏亦的解说。
“而,以欣赏为主的展露,这个方面,在美术展方面比较突出,咱们文物展多少都有教育跟研究的功能,而,我们这一次对河宕遗址的策展更多是教育为主,而非研究跟欣赏,后两者都是辅助的。”
说道这里,苏亦终于把自己策展的核心给表述出来了,不容易。
这个时候,黄玉治副馆长又发问了,“就算如此,又跟你说的叙事型展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是说相声的话,黄副馆长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捧哏。
他的问题,与其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引导。
苏亦需要的就是这样优质的捧哏,沈明存在感太弱。
杨式挺跟商志谭两人,也不太行。
在王老面前,他俩还差点意思。
黄玉治这个省博的代表,恰好合适。
所以,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苏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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