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不是个急性子,相反,他很有耐心,至少在吃饱睡足之后,这世上没什么可以让他着急的事情。
所以面对一条走不出,又漆黑的死胡同,最好的应对就是原地坐下,一动不动。既然有人想困住自己,那越挣扎岂不是越让那人开心?
赵让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可怜自己。因为即使在梦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很疲惫。
原地坐下后,赵让闭上眼睛,想要感受一下周遭“气”的流动。可惜空无一物,这处地方就好似不存在。但要是真的不存在,那他又怎么能坐得住?
没奈何,只得重新睁开眼。
胡同的尽头突然亮了不少,赵让看到了一片片浓密厚重的黑云。
虽然是黑云,但也要比先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亮了很多,所以赵让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刺眼。
待眼睛适应了片刻后,他发现黑云中还透露出点点猩红,映衬出地面上的雪色。每一片云都像一个敞开的门户,从里面喷出的雾气,在头顶上压得很低。就像一些不可名状的怪物露出了脑袋,正在伸展它们奇怪的身躯。
不过这般用雾气凝成的身体,想必经不住一阵风的吹拂,所以赵让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静静地看着。
这世道到处都是坑,不在这里踩,出门也得在别处挨宰。
看了会儿,赵让觉得有些疲惫,一低头,忽然发现双膝上横放着自己的刀。
但这刀却有些不一样。
赵让记得自己的刀已经卷刃了,有两处豁口。但此时自己的刀,却完好无损。
他握住刀,正准备仔细察看时,前方的雾气骤然变得凝实起来。
这下赵让能感受到周遭的“气”了,从中传递出一种危险。
一刀劈出,丝毫没有犹豫,可却并没能成功阻断雾的侵袭。
一刀不行,那就再来一刀。
虽然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出刀绵软无力,可若是不出刀,他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雾气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啸着将其包裹住。
赵让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很轻,但他却分不清是在上浮还是沉沦,只能张大嘴巴,尽力地呼吸。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即将坚持不住,快要到达极限时,一股舒畅从胸腔深处传来!
赵让猛地看了看周遭,发现自己正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西门大壮,元可欣,还有叶三娘三人分别站在屋子内的三个方向,将其围在正中央。
来不及发问,赵让觉得口渴得厉害,扑向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将一壶茶水喝了个精光。
顺了顺气,发现自己除了穿着一条底裤外,身上赤条条的,还大汗淋漓。
刀掉在地上,正是他先前站着的位置。
元可欣已经有些害羞地转过脸去。
叶三娘倒是坦荡的很,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赵让顺了顺气,就走到窗边,将衣服穿戴整齐后,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刀,问道:
“发生什么了?”
赵让的措辞很委婉。
往常都是直接两个字:“咋啦“。但这次他也感觉到自己先前应该是做了些极为反常的举动,所以发问时才带上了几分客气。
“赵公子果然刻苦,梦里还在练刀!”
叶三娘的话打破了沉寂。
西门大壮和元可欣都笑了起来。
方才他们听到赵让在屋中不断传出破空之声,以为凶手再度现身,赵让正在与之缠斗,所以赶紧前来相助。
结果推门一看,才发现赵让光着身子,呆呆地看向屋子的角落,还对着那个方向不停的挥刀。
西门大壮本想上前问个究竟,却被叶三娘拦住。
她告诉另外二人,不要惊动赵让,只需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就好。
赵让足足挥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从那种奇异空灵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会儿听到叶三娘的玩笑,赵让隐于记起刚才自己好像是做两个极为压抑窒息的恶梦。
梦里有些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很是模糊。他把还能记得住的,全都复述了一遍,但还没说完,就被叶三娘打断了。
“你这是在梦中顿悟了!”
赵让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顿悟?”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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