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接过那封请柬,双手微微颤抖。
这封请柬的重要性远超他的想象,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见他立刻躬身退出书房,琢磨着怎么去办好这件差事。
一家位于镇海城繁华市集的装裱店内,老师傅的装裱手艺堪称一绝。
他年岁已高,但双手依旧灵巧如初,每一道工序都熟练至极,仿佛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
接过胡老板递来的请柬,老师傅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摩挲着请柬的纸质,感受着它的细腻与坚韧,与其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老师傅先是用一把锋利的裁刀,将请柬的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
手法轻盈而稳健,刀锋在纸上游走,如行云流水一般。
接着,他取出了一块上好的锦缎,准备用作装裱的材料。
那锦缎质地柔软,色泽艳丽,一看便知是极品之物。
将锦缎平铺在桌面上,老师傅小心翼翼地将请柬放置在锦缎之上,用手指轻轻按压,让请柬与锦缎紧密贴合。
最后便用针线开始将锦缎缝制在请柬的四周。
针法细密而均匀,每一针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损伤请柬,又能确保锦缎牢固地固定在请柬上。
老师傅眼神专注而深邃,似是要将每一寸纸面、每一根线条都刻印在心中,原本普通的请柬逐渐焕发出了崭新的光彩。
当最后一针落下时,老师傅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装裱完成的请柬,递给了胡老板。
只见那请柬已经被锦缎装点得焕然一新,边缘的花纹与锦缎的图案相互辉映,显得既高贵又典雅。
胡老板接过请柬,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连声赞叹不已。
老师傅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收好装裱的工具,夹在腋下,走回了装裱店的后堂。
此刻,镇海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缕光透过门缝,洒在了冷硬的石板上,带来一丝暖意。
可惜的是,这丝暖意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离愁。
柳夫人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她此刻颤抖的心。
她头上戴着一顶淡雅的纱帽,遮住了半张面容,却遮不住她眼中的哀伤与决绝。
她静静地站在马车前,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要将这片土地、这座城池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马车的车轮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以减少行驶时的颠簸。
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离别的氛围,不安地踢踏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夫紧握着缰绳,目光复杂地看着柳夫人,等待着她最后的吩咐。
柳夫人轻轻地抬起头,望向远方。
视线穿过了城门,越过了山峦,仿佛看到了那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未来。
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恒。
“夫人,该启程了。”
车夫轻声提醒道。
柳夫人微微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量。
随即轻轻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一下这座曾经生活过的城池,却又在半路中无力地垂下。
人世间的很多相遇都太像了。
不论是对一个人,一个物件,还是一座城……
但这些,总是会在后来才明白。
这个后来,往往又是要分别离开的时候。
这种感觉,又难过,又难说……就像很多事情已经做了很久了,骤然放弃当然会觉得可惜,但一直坚持下去,却又不知有什么意义。
人老是一厢情愿的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谁料在翻山越岭之后,举目望去的,是比先前更加乏善可陈的山岭。
这种遗憾谁都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有些东西,总得从手中掉落,才知道再捡起,就是下辈子的事。
想想柳夫人又突然释怀了些。
毕竟依靠着皮箱里的银票,往后的日子也会挺好。
只是最想要的,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罢了。
就在这时,赵让匆匆赶来,眼中闪烁着不舍与担忧,走到柳夫人面前:
“柳夫人,一路保重。”
柳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赵公子,多谢关照。你也要多多保重!”
赵让重重地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感。他只能目送着柳夫人登上马车,渐行渐远。
随着马车的远去,柳夫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她掀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城池和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人们。
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倔强地的性子,却又不愿意让它们落下。
马车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只留下一缕尘烟在风中飘散。
镇海城的城门缓缓关闭,似是要将这段离别的记忆永远地封锁在了城内。
赵让站在镇海城的城门口,他的目光追随着柳夫人的马车,直到它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他与柳夫人之间的交情虽然并不深厚,但共同经历过的那些风雨却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纽带。
如今柳夫人却被迫离开镇海城,赵让知道,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但也是柳夫人为了保全自己和孩子而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他无法想象柳夫人在离开时的心情,但他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城门之下,风卷残云,独留赵让一人,如松立崖边,孤高而洒脱。
目光似那穿云破雾的利剑,冷然、深邃。
胡老板带着几名得力手下匆匆赶到。
他的到来,像是给这寂静的城门带来了一丝喧嚣。
但见胡老板一步三摇,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
“哎呀,赵公子,您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胡老板的声音,像是那夏天的知了,尖锐而刺耳。
赵让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胡老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但赵让就是赵让,他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
“哦?胡老板找我有事?”
赵让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对胡老板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胡老板见赵让如此态度,心中虽有些不满,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他从怀中掏出那封精心装裱的请柬,双手奉上:
“赵公子,我家主人蓝实子明日将在府中设宴款待贵宾,特命小人送来请柬邀请赵公子赴宴。”
赵让接过请柬,随意地扫了一眼。
那请柬之上,用娟秀的小楷写着“贫道蓝实子宴请赵公子光临”等字样。
字迹工整而有力,透出一股子文雅之气。
蓝实子是白鹤山的人,与他赵让也算是有些交情。
但交情归交情,赵让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不会因为一时的交情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胡老板见赵让对请柬似乎并不感兴趣,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他知道自己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下场,于是赶紧补充道:
“赵公子,我家主人可是诚心诚意地邀请您啊。您要是不去,那可就是不给面子了。”
赵让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他抬头看向胡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那我要是就不给面子呢?”
胡老板被赵让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赵公子说笑了。俗话讲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主子……哈哈,您肯定懂我意思!”
赵让哈哈大笑,将请柬收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蓝道长,明日我会准时赴宴的。”
胡老板见赵让终于松口答应赴宴,心中大喜过望。他赶紧躬身行礼:
“多谢赵公子赏脸!我这就回去复命!”
说完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城门口。
赵让依旧站在原地。
等胡老板等人远去,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洒脱的笑容。
就在这时,又一队人马从城内方向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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