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既然已经得道,那道必然存在,只是你还未能尽述。”嬴越说着瞅向门口,“我倒也真的很想听听,檀缨究竟是如何推翻吴孰子的。”
姒青篁当即又是一个扭脸:“我看是那墨馆馆主推翻的,檀缨也就在后面吼了几句。”
小茜终于听到了能听懂的东西,赶紧比划道:“嚯!嘿!然后巨子就碎了?”
“差不多吧。”
“那巨子可真不禁吓。”
正说着,车马声传来。
众人齐齐起身,眼看着学宫的大车停在殿前。
檀缨一跃下车掀帘,请出了韩孙、范牙,以及一位恬静的,墨者装束的女子。
四人先后礼让一番后,韩孙、范牙在前,檀缨与女子在后,并行入殿。
堂中众人齐齐行礼。
行礼的同时,他们当然也在看。
当然,没人看韩孙或者范牙,甚至连檀缨都懒得看。
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墨者女子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馆主了……
馆主不是一个了不得的职位么?
怎能如此年轻貌美…………
甚至比璃公主都要年轻。
紧随司业祭酒而行,也没有丝毫怯场。
甚至还在与檀缨谈笑风生。
妈的,那传闻是真的!
檀缨,你又做了什么?
有了璃公主还不够么?!
待行至台前,四人方才分开。
韩孙上主台,司业坐侧首席,檀缨与范画时,则被讲师引向他们的位置。
然后就走到了嬴越桌前。
秦宫这里的桌子,一张桌子刚好能做两人。
檀缨与范画时便是那两人,可嬴越已经占了一个地方。
嬴越在讲师眼神的暗示下,不得不也怀疑起自己,缓缓起身,挤到了小茜身侧:“是这个意思么?”
讲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请檀缨和范画时入席。
檀缨也忙与嬴越解释道:“画时刚来,人生地不熟,我照顾一下,你先跟她俩挤挤。”
嬴越还未及答应,便见范画时掐了檀缨一手。
“严肃场合,切忌私谈,给我守好唯物家风。”
“哦哦……”檀缨赶紧正襟危坐。
这一下子,不仅是嬴越,小茜也有了危机感,忙揪了揪嬴越悄声道:“怎么好像突然来了个师娘……把家给占了。”
嬴越更是堵心,只捂着心口道:“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成了别人的?”
唯有姒青篁窃喜喝水:“哈哈,可算有人治他了!”
待众人坐定,韩孙便也举杯:
“今日之谈,当请檀子释新数理之道。
“但于此之前,有二事相论。
“其一,秦稷下学宫,聘唯物家檀缨、范画时为学博,以唯物家之名,开堂授业。”
“诸位以为如何?”
檀缨这里刚拿起杯子要喝一口。
当时就卡住了。
其余人更是受惊不小。
范牙更是瞪目而视。
韩孙啊韩孙,你就不能让人歇会儿?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赢璃是反应最快,也是最为支持的。
学博好啊,这样就是同僚了,不是师徒了。
她当即举杯应道:“檀子先有天文立论,再是灭伪儒,证数理,此等大才,已不输任何一位学博,学宫理应下聘。”
范牙却一个皱眉抬手道:“聘檀缨自是理所应当,但范画时资历尚浅,将将得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我就要问了……”韩孙笑谈道,“范画时任墨馆馆主已久,精通数理物学,秦地大小机械多有她的妙思藏于其中,这样的人,才学该在周敬之之下还是之上?”
范牙目瞪之间,周敬之慌慌答道:“馆主才学境界,皆在我之上。”
“那既然周敬之为学博,范画时为何只能屈尊学士?”韩孙说着抬手与众人介绍道,“范画时八年前便是我秦宫大才,只因吴孰子的困束而远离求道,如今业障已除,得到即破二境,如此大才不为学博,我恐很难与学界交代。”
“……”范牙沉然片刻后,只问道,“祭酒是打算,现在就将唯物家推上台面了?”
“是如此。”韩孙继而说道,“第二件事,我代雏后传达,秦宫将出资,助唯物家开办学馆,开堂授业,着论成书,扬唯物之名。”
《第一氏族》
呼!
这位更是大牌。
这是要硬推唯物家了?
想来也对,现在不聘学博,不建总馆,将来若被他国或是王畿抢过去可怎么办?
这边,檀缨与范画时一个对视后,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好起身表态:
“祭酒,此名可立,此实却可以再缓些时日。
“对外,我与画时可为秦宫学博,唯物总馆亦必在咸京。
“只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从长计议为妙。”
“善。”韩孙点头笑道,“此二事,我且对外表之。至于你二人行事,愿做学士便是学士,愿为学博便是学博,我会在宫内拨一块地方供唯物家活动,雏后也会在外面准备你们的总馆,你们随时都可以搬进去开堂授业。”
“大善。”檀缨这才应了此事。
显然,在巨子碎道后,韩孙与雏后不得不重新评判了唯物家的价值,并辅以足够的优待,这才好得到这名,留住这实。
这些人不会做亏本买卖就对了。
但对檀缨和范画时而言,他们压根儿就不想做买卖。
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会做。
“哎,这不是正好。”庞牧揉着胡子道,“我离儒馆后,正好缺个开堂的地方,不如先暂居你唯物学馆开公堂授业,那我几柜子书刚好也有地方去了。”
“对对对,快搬,尽快搬。”韩孙一脸喜气地张罗起来,“学馆的运营,还劳烦庞学博多多照应了,没人比你更明白这些事。”
“呵呵,祭酒所言颇善,谈到学馆事宜,确也无人比我更知悉,其道不外乎……”
“下面有请檀子释道。”韩孙赶紧就是一个扭脸。
“……”
这生硬的转场后,全场人也都期待地望向檀缨,毕竟没人想听庞牧的车轱辘话。
檀缨却与范画时道:“我已破了那障,该你传那光了。”
“不是一起么?”范画时紧攥着双拳道,“唯物家不得虚言。”
“那我述论,你做算图。”
“嗯。”
二人就此并立而起,并行至台前。
一个拾起了炭笔,一个正过了衣襟。
又是那样的无声而又默契。
在这恬静的美景下,好好的释道,硬是搞得满堂皆酸。
这算什么?学侣?双修?
庞牧本牧,更是一脸看到了什么受不了东西的样子,狞目侧头。
完了,完了,这举止,这笑容。
年轻貌美的蔑儒女子又多了一个。
不然……我儒也改良一下,试着接受嬴越那样大逆不道的发型,接受女子更为前卫的打扮……
不……不可!如此违背圣意,与楚国那群伪儒何异!
哎呀好难啊,传儒好难啊……
虽然其它人的情绪在那里,但檀缨与范画时的心灵却是纯净的。
二人再度默默相视,也再度无需多言。
在吴孰的废墟上。
总要有人重建这一切。
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做的事。
来吧诸位,和我们一起踏入新世界数学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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