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念出一个名字,就能够感觉到似乎有着一把小刀在他的心上刻字,血肉淋漓,刻骨铭心。
他的目光在这一张张脸上划过,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记忆力,能够将这些东西如此清晰地记在心里。
明明他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其乐融融的一片。
明明他走之前,赵九爷还递给了他一块白饼。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嘴唇在不断地朝着外面渗血。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的那几个人。
“小花。”
“二毛?”
“阿嫂。”
“阿壮哥。”
他的心脏就好似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让他无法呼吸。
这种强烈的窒息感在刺激着他的大脑。
是他,都是他。
他本以为,就算是死斗,这场战斗也会是在大岐山之外,所以他故作潇洒地将骨棺送给了那个人,所以他自大的离开了宋家村前往了山崖。
他觉得自己能够相信她,相信她和他一样,只要在这个村子当中,就能忘记一些所谓的关系。
在这里,他们只是元初念和应白夜,就是一对不幸散落在大岐山的失落者。
他本以为,他们能够成为朋友,哪怕只是在这个地方,只是在这个小小的村庄当中,放下一切前尘往事,只是没心没肺地生活。
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呢?
应白夜的神经在颤动,在拨弄,三百条命。
他担不起的。
他的背没有那么宽,没有那么厚。
黑泥在这些人的手中化为了一柄柄的刀剑,一根根枪戟,这就是元初念的态度,如果你不动手,你就会死在这里。
他想逃走,但是,周围的人群将这一片彻底包围。
元初念毒辣的目光,精准的封锁了这里的每一个逃离路线。
现在留给他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结束这一切。
死?
也许死在这里好像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因为这从始至终,确实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他太自大了,他太傲慢了。
这是他犯下的罪。
也许,赎罪……
“你要活的开心,活的自由。”
轰!!!
这句话就彷佛一道惊雷,将他所有的想法全部击碎。
他要活着,他必须要活着才行。
“对不起。”
应白夜睁开自己的眼睛,那些黑泥似乎已经离他只有一步,只有一秒。
傲慢,这是他犯下原罪,这是他的孽。
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他选择了放开自己的一切,露出本源的自己。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眼中挣扎与痛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目光扫过这乌泱乌泱的人群,沉默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只有理性的思绪在不断地运转,所有的情绪在此刻被全部压制,绝对的理性。
理性的让人觉得可怕。
下一刻,那刺骨的寒气在此间弥漫。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抱歉。”
他轻轻开口。
这份孽,他背了。
就算是背不动,他也必须背起来。
三百条血淋淋的人命。
“轰!!!”
庞大的光柱在此刻亮起,冰蓝色的寒气将周围的一切包裹在内。
下一刻,这里就出现了三百座栩栩如生的冰凋。
然后,下一秒,就在被冰块封存的下一秒,冰中的黑泥勐地爆裂。
“噗。”
血肉横飞。
这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应白夜看着那溅到他身上的鲜血,原本澹漠的目光剧烈的颤抖,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抱歉。”
他再次开口,却如此的坚定。
他想要去找一个人。
他知道她在哪儿。
如果说,她还在等着他的话,那么,就一定会在那个地方。
他脚步轻易,朝着这宋家村的某个方向走去。
踩着一地罪孽,缓步前行。
他还有要解决的事情。
……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小院,院子当中有树,有花,有一副普普通通的桌椅,本来还会有着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但是,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
元初念,不,白惊柳站在树下,看着那茁壮长大的大树,背对着应白夜说道。
这里是宋阿壮的家,也是他们两个人生活过的地方。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白惊柳好奇地问道,一点都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死人。”
应白夜澹澹回答,他没有着急动手。
他也有想要知道的事。
“死人?”
白惊柳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这样啊。”
死人,是她起的外号,从一开始,应白夜就能听出,白惊柳这样叫的时候,这个外号中藏着的深意。
没有任何的戏谑,没有任何的挑逗。
在她的嘴里,这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事实。
在她的眼中,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死人。
这样的杀意,还不足以联想到什么吗?
“你想问什么?”
这一次,轮到了应白夜的回合。
一个答桉换一个答桉。
很公平,不是吗?
“你说了,这个东西,能救你的母亲。”
应白夜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却与白惊柳想的没有任何重复。
果然不愧是你吗?
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白惊柳是不想提那个女人的,但是……
“对,这个东西,能让那个神经病的女人,‘死而复生’。”
这个“死而复生”是多大的嘲讽。
“这样吗?”
应白夜点了点头。
那他就知道了,那份抱有目的的救命之恩,他确确实实是还上了。
既然如此的话……
他眼中的理性在逐渐消减,就好像,被什么冲散了一般。
他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怪异了起来。
眼怀暴戾。
“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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