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要去皇觉寺讨个破碗要饭去了。
曾经的顾正臣没有半点生存能力,他信奉的是“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的士人哲学,平日里除了看书写字,连个锄头都没摸过。
固穷?
穷你妹啊!
我不要固穷,我要钱!
顾正臣收起铜钱,拿起毛笔,展开纸张,将滕县十几个有钱人家都写了出来,标注上喜好,一个个地琢磨与盘算。
孙家做药铺行当的,好有年份的药材,这个,搞不定。
刘家有三百亩地,好女色,这个,搞不定。
王家寡妇有钱,好男色,这个……
我呸!
搞不定,坚决搞不定。
万恶的顾正臣,你不要肮脏了我的灵魂,我很纯洁,我还想努力……
梁家,好戏。
老戏痴一个吗?
顾正臣笑了。
咱虽不会唱戏,可没少听,《白蛇传》拿出来用用应该能换点好处吧?
等等!
今年二月份,老朱诏礼部申禁教坊司及天下乐人,毋得以古圣贤帝王、忠臣义士为优戏,违者罪之。
老朱怎么想的,按理说“古圣贤帝王、忠臣义士”属于主旋律,不应该禁,而应该大唱特唱,为啥给禁了?
禁主旋律也就罢了,还捎带了句“神仙道扮,及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劝人为善者,不在禁限”,这下好办,《白蛇传》无论如何都归不到“古圣贤帝王、忠臣义士”之列。
没有政治风险就好,免得因为一出戏掉了脑袋……
戏痴之人,谁不爱《白蛇传》?
“问郎君家住在哪里,改日登门叩谢伊。”
“寒家住在清波门外,钱王祠畔小桥西。些小之事何足介意,怎敢劳玉趾访寒微?”
顾正臣哼着调子,寻找着感觉,开始书写戏剧《白蛇传》的唱词,直至顾青青喊了吃饭,这才搁笔。
两个黄色窝窝,一碗照人的清汤水,还有黑黢黢的酱,齁咸。
顾正臣见母亲眉间化不开的忧虑,笑着说:“娘,家里的事交给我就是了,最近这几日你们不要出门了。”
顾氏苦涩地笑了笑:“正臣哥,多吃点。”
顾正臣吞咽着有些割嗓子的窝窝头,问:“娘,听说城里的孙财主嗜甜如命,是不是真的?”
顾氏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缘何问这个?”
顾正臣喝了一口汤,缓过气:“是真的就好办,这个时候还没有白糖吧?”
“白糖是什么?”
顾青青疑惑地看着顾正臣。
顾氏摇头,哪里有白色的糖,都是黑糖、红糖。
顾正臣心中有了计较。
虽说白糖的提法在唐时已有,但那时候的白糖,并非纯白,雪白,而是白中偏黄。
嘉靖以前,世无白糖。
白糖好啊。
后来的荷兰殖民者在东亚海域开展的暴利贸易之一就是白糖贸易,这玩意没可能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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